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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才第一日用他的院子,就忙着要来查看么?
虽然心里隐约知道,这次会面必定会提及那日杨楼的事,但自己对谜底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碍于人家是屋主,既然要来看屋子,也只好应下了。
竹柏眯着眼笑,垂手问:“小娘子晚间在哪里用饭呢?我们王爷问小娘子,要不要上州北瓦子定个酒阁子,和小娘子边吃边聊?”
肃柔道:“王爷不是要来看屋子吗,怎么又打算上州北瓦子用饭?”
几句话问得竹柏讪讪,她也不细究,只说,“王爷若是要来,就请趁早吧,看完了我好回家。”
竹柏不敢再啰唣,一迭声应了,忙作个揖快步退了出去。
雀蓝看看天色,夕阳挂在西边的院墙上,把这上京熏得蒸笼一样。
所幸艮岳脚下还有一丝风凉,便道:“小娘子上里头坐会儿吧,今日一定累了,边歇边等。”
话才说完,乍见外面几个过卖鱼贯进来,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食盒,衣裳胸口处写着一个大大的“朱”
字。
很快到了面前,躬了躬身道:“小娘子点的拨霞供送来了,请问小娘子,摆在何处适宜?”
雀蓝怔忡着说:“我们并未点什么拨霞供啊,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肃柔却知道,必定又是赫连颂的主意。
东西既然送到这里了,不好让人退回去,便示意雀蓝把人带到东边的草庐里,别让酒菜的荤腥熏染了贵女们习学的地方。
那些过卖跟着雀蓝去了,草庐底下有石桌石凳,上面正好可以安排那些东西。
雀蓝看着金盏银碟从食盒中源源不断搬出来,不由回身望了自家小娘子一眼。
最后一盏红泥小火炉放在桌子中央,上头架起了砂锅,过卖昂首鹄立朝门上张望着,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遂拨了拨炭,拿火捻子把炉子点了起来。
门上的人慢慢走过来,神情里带着倦懒,开口就说:“我饿了,今日在军中操练了一整日,没有好好吃饭。”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太阳火辣辣照着,快把我的脸晒化了,你看……”
他低下头让她仔细打量,肃柔嫌弃地往后让了让,但也确实看清了,他右边颧骨上微微红了一片。
不过在肃柔看来没什么,身为武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是应该的吗。
当然理虽如此,话却不能太不近人情,于是敷衍了一句:“王爷辛苦了。”
对于他不经同意,随意往园子里运送吃食的做法,她也想提一提意见,“不过王爷好像忘了已经将了园赁给我了,日后要吃饭就回王府吧,这是我教授学生的地方,王爷在这里用饭,多有不便。”
赫连颂听了赧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今日是小娘子第一天授课,应当犒劳犒劳,所以自作主张了一回,还望你见谅。
眼下东西既然送来了,小娘子就勉为其难吧!
再说小娘子下年还要赁我的园子么?若是要,就请随我入席,千万不要见外。”
他笑吟吟,摆手遣退了跟前伺候的人,肃柔开始考虑,要不要等契约到期前,重新再找一处合适的院子了。
她不挪步,他回头瞥了她一眼,又换上个和软的语调道:“我让人送了拨霞供,朱宅园子的拨霞供夏日里吃起来是一绝,请小娘子尝一尝。
这世上,唯春光和美食不可辜负,小娘子请入席吧,我还有话和小娘子说,事关你我,你不想听一听吗?”
所以看屋子只是他的借口,肃柔虽不耐烦应付他,但既然有话要说,她也只好耐住性子和他周旋。
回身吩咐雀蓝一声,让她打发人先给祖母报个信儿,今日晚些回家,自己提裙迈进了草庐。
打眼一看,小火炉烧得咕咚作响,盘子里齐整码着片好的肉,底下有青叶衬托,倒也不显得腻味。
所谓的拨霞供,其实就是涮兔肉,大夏天里吃这个,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上京食客们的口味向来标新立异,暑天吃涮锅子,严冬吃绿豆甘草冰雪凉水,也许这就是反其道而行的奥妙吧!
赫连颂比了比手,请她坐下,腌好的兔骨炖成了浓稠的汤,因加了胡椒,一阵阵的香气里带着辛辣的味道,就像眼前这个呛人的姑娘。
牵起袖子替她斟了杯梨花酒,他说:“这酒已经勾兑得极淡,几乎没有酒味了。
我知道你们姑娘孤身在外不饮酒,这是用来解腻的,不必担心。”
夹起一片兔肉,放在砂锅里涤荡涤荡,然后放进她碟中调好的酱汁里,“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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