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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山脉覆满了白雪。
山下枯树上栖息着几点寒鸦,偶尔啼叫一声。
京兆府差纲押解着流人走在积满雪的大道上。
差纲皆穿着厚絮袍,而流人所着囚服比他们的絮袍单薄得多。
或许朝廷没想过苛待犯人,可这作囚服的钱拨下来必经层层盘剥,最后所剩无几,这袍中又能夹多少绵絮呢?恰好赶上冬日流放的人,穿着这样的绵袍,最后冻死在路上也是常有的。
除非家里人花些钱买一身厚的,再与差纲些钱财,便能让流人穿上。
流人皆着钳,也就是用带链的铁环束缚手足。
若不着钳才须戴枷。
傅知退毕竟年轻,伤也好得快。
可傅卫年近半百,在受杖刑前便摔伤了腿,杖伤好得又慢。
刚出京的那几日,还难以行走。
圣上也不可能下恩旨,允他乘车马。
只得靠左手傅知退,右手那府中几十年的老仆搀扶着。
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架着他走的。
如此一来,行得便慢了。
差纲便不乐意了,随手折了枯枝抽打他们。
本朝律流人乘马一日须行七十里,骑驴与步行一日须达五十里。
若有迟误差纲便要受罚。
当然流人无圣上恩旨只能是步行。
傅知退好说歹说,哪怕是几日后傅卫伤好些了,走快些,一日走七十里,差纲都无动于衷,仍不停地抽打催促。
傅知退自然不能看着他们打傅卫,便用自己的身子挡了下来。
傅知退是想反抗的,甚至想带着府中人逃亡去。
但他知道傅卫肯定不会同意,便忍下来了。
纵是被抽打,也没见走快,差纲便也懒怠一直抽人。
只想起来的时候,上前抽两下,催促一番。
这几日傅卫终于好了些,虽然走起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但已不须傅知退与老仆费力地架着他走,自然也行得快了些。
既是冬日,时辰又尚早,道上行人极少。
一名方脸差纲向行人投去羡慕的目光。
按理说,在天寒地冻之时早行必有不得已要去做的事。
可这差纲却嫉妒起他们来。
他慢行两步,与身后高瘦的差纲并行,怨声道:“你我兄弟也是苦命,有这样的差事落在身上。
还不如不干了,好歹还自由些。”
高瘦差纲说道:“谁说不是啊。
递送流人本是个美差。
流人亲属争相送钱财来,要我等路上对流人好些。
可此次呢非但是长解,还是全族流放。
哪里还有家人?府中有些干得久的,或是前几日抢着接别的差事,或是因病告假,真病假病还是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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