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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族!”
第一劫的惨痛教训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头,第一时间有人尖叫出声。
为什么会有这么高境界的鬼族?鬼族不是第一劫后不成气数了吗?刚刚在天空之外觊觎撕扯的鬼族又是怎么回事?
疑问和恐慌如同气泡咕噜噜填满心头。
这只遮天蔽日的不速之客嬉笑着伸出巨掌,向这一片人类拍下。
坐在椅子上的定北将军不知何时站起来,他走到秋亦身边,与秋亦一同看向那只恐怖的鬼族,目光悲戚:“那时候没有人知道它的本体到底是谁、有多深的境界、又为什么会这个时候降临,后来我和陛下研究了许久,将其称之为天鬼,又请来天机阁算者,才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
定北将军静了静,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气息:“天鬼想要鲜血、恐惧、纷乱与死亡做它的祭品。
它只是、意外选中了我们。”
本体进不了人间的天鬼拼命撕扯着裂口,将一只手掌落入世间人类最密集的一洲。
那只断手化为大乘期的鬼族,拿赤龙军先开第一刀。
那时候第二劫刚不明原因平息千年,前一辈出窍境以上的大能不是死于大劫中,便是死于未能大劫失败后的天谴,各州灵力稀薄,赤龙军中境界最高的定北将军也不过合体境界,整个东洲都没有能与这只断手一战之人。
简直是一场劫难。
可是也没有人敢退——如果赤龙军退了,大夏、东洲,又由谁来保护?
白校尉没能躲开,鹿校尉抗衡不了,田校尉只撑过了一击,李校尉灵力枯竭而死,陈校尉拼尽全力也没能拖延一秒。
鲜血染红了这片疆域,战鼓与号角的声音变得微弱,气势冲天的呼喊一声声的,逐渐不可耳闻。
只要越过这条十万人数的小小阻拦,还只是小小幼苗的大夏、在废墟中好不容易重建而起的东洲就要完了。
定北将军同样清楚这一点。
“于是我用了仙器。”
他说。
天鬼想要活祭,他就利用人命争取过来的时间抢走活祭。
阵修是最擅长以弱胜强的修士,一人即可让千军成万万军。
八方阵旗移动,十万士兵真正的聚合一心,定北将军的心便是他们的心,定北将军的决意便是他们的决意,道道性命神魂没有犹豫地被尽数地交托给了定北将军,让他得以能够强行启用仙器。
仙器被血祭污浊,它一瞬间抽干了这十万名或生或死、品阶不一者的血肉神魂。
吸饱力量的绳索遥遥飞出,如同项圈一样圈套抓住了巨大的鬼族,绳索一端倏地勒紧,鬼族凄厉尖叫着缩小,重新变回一只巨大手掌,仙索再一勒,那手掌又变成了寻常人手大小。
摇摇晃晃的仙索带着缩小成老鼠大小的断手回到定北将军身边。
将军倒在地上,没有谁会是例外,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他现在也已经只有一口气了。
作为血祭的发起者,杀掉这只鬼族之后,定北将军很快也要像他的战友一样成为被仙索吃掉的力量。
仙索上面的血光闪烁,然后啪的一声,老鼠大的断手化为污水融入仙索之中,仙索飞快钻进定北将军的体内。
乌沉的云散开,昏黄的光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营帐东倒西歪,赤龙军的旗帜倒下,血腥味仿佛只是幻觉,热闹的人群最后只剩下不断垂泪的定北将军一人。
这一场或许可能会危及世界的袭击在一开始就成功消弭于无形,代价却是东洲十万一千四百一十六位修士的全部。
没有兵的将军怎么还配叫将军。
跌落至金丹境、终身修为不再存进的定北将军再不担其名,他本想赴死,可仙索还在炼化断手,一时半会他也死不掉。
在夏武帝的劝说下,定北将军取代了因病逝世的宁王,一生都在默默完成那些兵卒的遗愿、照顾那些兵卒的亲朋家属,又在死前远离了一切。
恐怖天鬼的事情被他们一力封锁,世上的人只会知道天裂了一道口子——那实在再常见不过了,每一次大劫后世界总会这里那里出问题——而不会知道原来有一只境界不可测的鬼时时刻刻准备袭击,恐慌不至于散布。
定北将军道:“那只天鬼撕扯天空时的声响动静、落下的断手似乎只有我们这些被选中的赤龙军才能看见,不然梁丘和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梁丘是夏武帝的本名。
“……”
空荡的场景映照在秋亦的眼中,他回忆着先前所见,说,“他们的神魂还在这里。”
定北将军一笑:“当然在,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已。”
“那么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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