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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西坡说得太突然,玉漏仿佛给人拧了一下,精神一下抖擞起来。
但面上越是要淡淡的,表示不在意。
其实不提他也很少想得到他,尤其是这半年,家里太忙了,出了那么些事。
既然想到了,自然也会想到上回见他,还是为他借钱的事,记得是十两二钱银子,仿佛抵消掉了她对他的大半怀念。
“是十月里的事,我就说他老娘那个病治不了,偏要抓药请大夫拖着,该死还不是要死,反拖得家穷业穷的。”
秋五太太打算别人的钱也是一样的。
忽然她将话锋又一转,“他那十两二钱银子还你没有?”
玉漏皱了下眉,“你老记着那钱做什么?又不是借的你的。”
自己却也没能忘。
原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轮到她和西坡身上,总觉得别扭。
秋五太太瘪了瘪嘴,又道:“你往后不要再借给他钱,他家里简直是个填不完的无底洞。
他老娘才死,何寡妇带去的那闺女跟着就病了,他们家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一个接一个的病。
你要是再借钱给他,简直没完没了!”
玉漏诧异,“那丫头也病了?”
“说是瘦,早年嫌是个丫头,受了何寡妇那婆婆不少打骂,身子骨一直就弱,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要病,是个小姐身子。
请大夫来看,说是要吃药调养。
他们王家这两年净和大夫打交道了,家里只怕都要给药汤浸透了。
现今吃饭都是问题,还有钱买那些补药给她调养啊?上月来找你爹借二两银子,你爹没借他,说了他一通赶他出去了。”
“说他什么?”
“你爹也是好心,和他说:‘那又不是你亲生的,你给她口闲饭吃也算对得住她们娘俩了,何苦往自己身上揽那些责任?她有命就活,没有那命,也怪不到你头上。
’他听了好像还有点不高兴哩!
你爹哪句说得不对?”
玉漏半晌无言,心里发闷,替西坡不值,好好一个人,净给些病人拖垮了。
说曹操曹操到,次日起来,府里来接的车马刚到,连秀才上衙去了,玉漏刚和秋五太太用罢早饭,正预备要回去,就听见王福说西坡来访,在前院等着。
秋五太太看了看玉漏的脸色,没好轻易赶他出去,先凑来和玉漏嘀咕,“肯定是瞧见了门口的马车,晓得你回来了,来问你借钱的。”
“借钱就借钱,让他进来好了。”
话虽如此,可玉漏却有些不由自主地胆战心惊,真怕给她娘说中了,岂不是拿她当个冤桶?果然西坡进来,看见她也没有惊讶,只把头微垂着,很像个下人。
他身上穿着件蟹壳青的衣裳,胳膊肘那里用块湛蓝的布打了个补丁,果然是精穷了。
这样穷的人,找来不为借钱还为什么?总不会光为来看她一眼,从前她回来,他也没有特地来看过。
难道他们之间说来说去,也就值那几个钱?
她不禁防备起来,端起茶,背挺得直直的,也不看他,揭了茶碗盖子沿着茶碗吹茶,那样子像是在摇头,“你有事?”
问得格外简短,原还想问家里可好,没敢问,怕说到他家里,他趁势诉苦,再趁势开口借钱。
西坡略显尴尬,“上回问你借的那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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