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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奶奶晓得,想她苛待人的事是我传到外头去的,岂不更恨我了?你说的,忍忍就过去了。”
池镜笑道:“又不是叫你在这上头忍,忍不对地方,小命就丢了。”
“这不是还好端端的?”
玉漏把碗搁下,对他说起络娴的打算,“三姑娘说她不认得字,在你们家诸事不便,所以硬要我将我接来,一是为叫我躲开我们大奶奶,二是为她也有个帮手,我们太太自然就肯答应了。
只是还不知道我帮不帮得上她。”
“你能算会写,肯定帮得上。
等你病好些,就跟她去见过我们大太太,从此只管安心住下来。”
说着,他把一只脚踩到榻上去,轻浮地笑一下,“如此一来,我们倒比先前还便宜点。”
玉漏赧笑着向他看一眼,觉得他说着这样暧昧轻薄的暗语,人不该是远远地坐在那里。
但他就是离她远远的,幽沉的天色向他们中间淹过来,把彼此埋在一阵暗蓝色的烟波里。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脑子陡地打了个激灵,一下明白过什么来——他为什么嘴巴上纵情放肆,却又从不越雷池一步?大概他是怕真有了什么肌肤之实,她会缠上他。
又或者他是想用甜言蜜语设个温柔陷阱,等着她掉进去,这样一来,当日后她提出什么非分要求,他完全可以说是她心甘情愿的,他可以推脱掉很大部分的责任。
她明白了,暗暗笑了笑,觉得这类男人最是坏。
但她居然没有一点伤心。
她也想恨他,然而自己同样心术不正,怎么恨得起来?
她突然打了个呕。
池镜忙问:“怎么了?”
玉漏只觉一阵翻肠倒肚,忙弯下腰朝地上呕。
没承想撞上他走来,可巧吐了他一身。
起初两个都没发觉,池镜也忙由床底下拽出个痰盂,拍她的背。
待她吐完,他去掌了灯,玉漏才惊呼一声,“呀,吐你身上了!”
池镜垂首一看,衣摆上沾了大半截的污秽。
玉漏羞愧不已,急着要下床找帕子替他搽。
他把她摁住,提着衣摆抖两下,就去面盆架上洗,洗得一片衣裳湿漉漉地贴在腿上。
玉漏因说:“你快回去换了吧,仔细着凉。”
他不以为意,“着凉就随他着凉去,我走了谁照料你?外头那些人你叫不动,你也不好意思叫。”
玉漏皱着眉,“可是脏啊,这样三两下也洗不干净。”
“我没嫌弃你,你倒还要嫌弃我么?”
他笑笑,干脆把外头那层黑纱袍脱下来丢在墙根底下,只穿着里头的玉白软缎袍子,连着地上也胡乱收拾了一回。
“把窗户也打开吧,怪难闻的。”
玉漏不好意思地说。
窗外有个月亮爬在墙头,风扑进来,那些紧密锣鼓也窜进来,在这宁静里显出一种荒腔走板的热闹。
不过一会,池镜又将窗户阖上,“仔细又把病加重,好容易好了些。”
他走回来,“这会肠胃里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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