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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自是点头答应,小夏拉着她往栈道走去,待要登船,玉漏又跑来喊住玉娇。
玉娇推小夏先上船,自己犹犹豫豫地往回迎几步,“我这就走了,你回去就跟娘说没撵上我,省得她打你。”
玉漏低着头没说话,好一会才抬起头看她,“就是打我一顿也没什么,又不是没挨过。
只是你们,往后怎么办呢?”
“往后再说往后的。”
玉娇倒是豁达,笑盈盈地回头看一回小夏裁缝,“他有手艺,饿不死我们的。”
她顿了顿,低着脸笑一会,渐渐泪水盈眶,“我这一走,就不再回来了,玉漏,你要自己保重。
若得空时——常回家瞧瞧娘,我心里一向是恨着她,这会要走了,不知怎的,倒有点放心不下她。
你是晓得的,爹常日不在家,就是在家也只拿她当个下人使唤,他不当她是妻,将来就是发达了,也绝不会舍得多给她一点好处,还要靠你和玉湘照应着点。”
河岸上的风直朝玉漏鼻腔子里灌,吹得她一开口嗓子就有点喑哑了,“你还管她做什么?多打算打算自己日后怎么过才是正经。”
踟蹰片刻,忍下切肤之痛由怀里摸出个细金镯子来,一下塞给玉娇,“我在唐家积攒两年,结余的都打了这个,你拿去,等安定下来就拿去押几两银子做个小买卖。
你不是说小夏有手艺嚜,将来开间铺子自己做。”
玉娇捧着那镯子,一时眼热心热,咬住唇待说不说的。
玉漏不待她说,先笑了,“将来果然日子过红火了,可要想着还我。
走吧,快走,别叫我后悔,我这个人可是最看中钱财的。”
她在栈道上站了会,直望着玉娇登船,那小船又飘飘摇摇远去了,及至什么也望不见。
日出把水面映红了,长长栈道斜铺着冷露晨曦,风一吹,两边苍茫的芦苇荡就向她压过来,码头上的热闹也慢慢向她淹过来。
她心下惘惘然的,有种被遗弃的孤独与悲怆,
可当掉过头望见池镜还倚在马车旁等着,又一下觉得有了方向,不至于不知何去何从。
她赶着走回他跟前道:“这一早上,把三爷读书的事情都给耽搁了。”
池镜笑了笑,扶着她的胳膊送她上车,自己也紧跟着钻回车内,“你二姐这一走,就不怕你爹娘告那裁缝家中一个拐带民女之罪?”
可是问醒了玉漏,他爹在胡推官府上当差,不怕衙门不理他的官司,当下不由得替玉娇捏了汗。
池镜又笑着宽她的心,“其实也不怕,我虽不认得你爹,却知道读书人最是好体面。
你回去只管照实说你二姐是心甘情愿随人私奔,他要顾忌自家的颜面,也不好往衙门去告。”
这倒是,她爹不见得拉得下这个脸,何况告了也无用,人是难追回来了,小夏裁缝家里也赔不起银子。
她又放下心,对他笑笑,“你说得很是。”
池镜在对过看了她片刻后,躬着身子挪到她旁边去坐。
玉漏正看他,见他抬起手理她的鬓鬟,皱着眉笑道:“你一定是还睡着就听见你二姐跑了,头发也没来得及梳理,衣裳也没好生穿。”
她跟着他的眼低头一瞅,果然袄子领口的子母扣没扣上,襟口往下坠着一片,露出里头早洗薄了的黛色里衣,透着点雪白的肉。
她脸上一红,忙把扣子系上。
又听他说:“你这慌里慌张的,还当我们在车上做了什么。”
他眼不看她,只是笑,“别急,你慢慢整理。”
好像真做了什么似的,玉漏更觉臊了。
这人动作上没有一点愈矩,话却专往暧昧了说,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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