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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犯困有人递上了枕头,明妆原想着先借由五公主入后苑,人情往来看准时机再作安排,不曾想就是这么巧,伴在五公主身边的人,恰好与入内省有牵扯。
果然这偌大的禁廷,除了宫女就是黄门,这两类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一往便有了瓜葛,其实不是什么奇事。
但陶内人的尴尬之处,在于她侍奉的五公主先天有些不足,皇后对公主身边伺候的人,要求自然特别严苛,怕她们一个闪失带坏了五公主。
因此这事要是泄露出去,皇后是绝不会轻饶她的,就连带着曹高班,人头都可能不保。
其实陶内人现在内心很煎熬,这半日强作镇定侍奉公主,几乎用光了她全部的力气。
现在面对这个即将成为仪王妃的人,她除了低声下气乞求,没有其他出路。
看看眼前的姑娘,明眸皓齿,脸上没有刻薄之气,她只有将一切希望寄托于她的仁慈了,斟酌再三才道:“回禀小娘子,我是西京人,十二岁进宫,上月正满三年。
当初是因为家道中落,我爹爹托付了在禁中任乳媪的宫人,把我送入禁中侍奉,这些年与家里断了联系,上年曹高班奉命去西京办事,我托他打听了家里境况,说是……爹娘都死了,家也败了,曹高班可怜我,一来二去的,就……”
言罢哀恳地望住明妆,切切道,“小娘子,我们只是……只是互生爱慕,绝没有别的什么。
圣人对五公主身边的宫人管得严,要是这件事让圣人知道了非同小可,我活不活得成,就全在小娘子了。”
明妆见她如临大敌,便好言安抚她,“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泄露出去,你要相信我。
我听了你的话,也很觉得同情你,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尽力帮你,或者让你们有机会走出禁中,也免得一辈子提心吊胆。”
陶内人一听,心里的火苗燃烧起来,毕竟指望不上五公主为她安排,若来另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可怜她,那么自己和曹高班就有活路了。
只是她也有另一种烦恼,垂首道:“家里人死的死、散的散,就算能出去,也无人可投靠。”
明妆笑着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在外面不是没有熟人,我不就是那个熟人吗!
我呢,在上京城中有些薄产,岳台还有一个庄子,要安排两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她是实心实意的,陶内人被她的话触动了,虽然知道也许遥遥无期,但比起毫无指望,这个许诺已经很让她心生向往了。
“多谢小娘子。”
她感激不已,“不管将来能不能如愿,我承小娘子的情。
往后小娘子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尽力替小娘子完成。”
明妆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抿唇笑道:“陶内人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哪里当得你一声谢。
我在禁中没有朋友,陶内人算是第一个……”
说着捋下了腕上的镯子,牵过她的手道,“这小物件跟了我许多年,今日我与陶内人投缘,把它送给你了,望陶内人不要嫌弃。”
陶内人推辞不迭,“这怎么敢当,我不过是个小小宫人,小娘子看得起我已经是我的造化了,哪里还敢收小娘子的东西。”
明妆道:“我也不讳言,将来一定有麻烦陶内人的地方,若是你不收,我也不敢开这个口。
好在今日只你一个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否则人多,倒不好攀交了。”
说着温情一笑,“你放心,就算有托付,也绝不会让你涉险,你只管收下吧。”
陶内人拒绝不得,只好半推半就收下了。
低头看看,腕上这手镯是赤金胶丝的,上面镶着玛瑙,这实实在在的分量,不免让人心头惶然。
东西收得不上不下,陶内人还是有些为难,嗫嚅着:“小娘子,这太贵重了,奴婢是真的不敢收啊……”
明妆抬手将她的袖子放下来,盖住了这镯子,莞尔道:“你瞧,谁也不知道,陶内人就安心笑纳吧。”
她说完站起身在池边踱了两步,赏一赏周遭景致,也陪着五公主放了两回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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