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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管家无奈地叹口气,他本想再说几句,可见着自家少爷愈发病弱的身体,心下怜悯,倒也不再开口了。
卢山长亲自在门口相迎,他见崔杜衡走得艰难,往前走了几步,笑道:“阿衡总算来了。”
崔杜衡看着卢山长,他既是自己的老师,又是自己的舅舅,于是挣开赵管家的手,硬撑着行了一礼。
“弟子崔杜衡拜见老师。”
卢山长急急忙忙扶起崔杜衡,责怪道:“你什么身体自己不清楚?我们之间何须搞这些虚的无的!”
崔杜衡缓缓露出个真心的笑容,他正想说话,就被一个高昂的少女音打断了。
“等等!”
李沙棠气喘吁吁地跑上前,她瞪了崔杜衡一眼,嘀咕道:“你咋不等我呢?”
崔杜衡一怔,他猛地转身,紧紧盯着李沙棠,半响没有言语。
李沙棠被盯得浑身难受,她别扭地移开脸,举着一根糖葫芦递给崔杜衡,“喏,送你吃的,别不开心了。”
崔杜衡盯着糖葫芦,青州的糖葫芦较之平溪镇种类更多,这个糖葫芦不仅有甜滋滋的糖浆、酸甜酸甜的山楂,中间还包裹着糯叽叽的糯米,看起来诱人得紧。
崔杜衡默不作声地接过糖葫芦,他盯着手上颜色鲜艳的糖葫芦,良久后才咬下一口。
伴着糖块清脆的裂开声,崔杜衡缓缓地弯起眼,眉间阴郁一扫而空。
“挺好吃的。”
崔杜衡低头看向李沙棠,又郑重地重复了句,“好吃。”
少年青白的脸色浮上一层暖意,明媚的笑意从他眼里荡开,衬得眼角下的泪痣都多了几分摇曳。
李沙棠本来不太好意思,这下却看呆了眼,半响回不过神来。
卢山长全程笑着,直到现在才问了崔杜衡一句:“这是哪家小姐?”
崔杜衡微赧,他拽住李沙棠的袖子,冲卢山长眨眨眼:“老师,我先处理下私事。”
卢山长露出个明白人的笑容,他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崔杜衡耳尖微红,他没看李沙棠,只拽着她走着。
李沙棠怔怔跟着崔杜衡,全程默不作声。
直到崔杜衡把她拽到一队行商前,她这才缓缓地眨眼,奇怪道:“你把我带这来干什么?”
崔杜衡没有说话,他只揉揉李沙棠的脑袋,轻缓道:“上车吧。”
李沙棠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上了马车。
她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刚准备叫崔杜衡上来,就发觉马车开动了。
马车前的声音格外熟悉:“小姐坐稳哈!”
是那个中年行商的声音,李沙棠在悦来客栈听过。
她没回,她就这么怔怔地盯着崔杜衡。
他的面容渐渐模糊,慢慢地,李沙棠只能看见他手里的色彩。
那是一抹艳红,幻化在逐渐消散的背景中,像极了幼蛇龇出的红信。
她猛地收回视线。
*
此刻已近黄昏,永安城外排着长龙,但一队行商却越过周遭羡艳的目光,大咧咧地驶入平日里只为达官贵人开放的角门。
李沙棠在马车里坐了小半天,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
她平日里懒得思考,却不代表她是蠢人。
生活中有些不经意的细节,在此刻分外清晰。
比如崔杜衡和杨元聪的单独谈话,又比如从平溪到青州这一路上,崔杜衡那诡异的包容。
她这一路没消停过,有次甚至拉着崔杜衡玩水,让他晚上发起了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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