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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璠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张居正?”
“啊?好像是…”
徐阶又被噎住了,神情有些落寞。
他手里这封信,就是他的学生让他还田的信,措辞之激烈,一旦他徐阶不答应或者生什么幺蛾子,张居正怕是决计不会心慈手软。
这架势,除姑息之弊,自他徐阶起…
徐阶嘴角抽动了两下,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来气自己的还是来帮忙出主意的?
徐阶面色又变了几分,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神情凝重的说道:“政令耳,易破之,儿啊,你知道怎么破坏这政令吗?”
徐璠又看了看书信,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还请父亲明示。”
徐阶猛地站了起来,带着几分笃定的说道:“吹求太急,民且逃亡为乱!”
“夫,民之逃亡且乱国者,皆因贪吏剥下,而上不加恤;豪强兼并,而民贫失土游堕也;今为侵欺隐占者,权豪也,非细民也;”
“什么意思呢?”
“这百姓逃亡并且聚啸民乱,都是因为贪官污吏姑息了这缙绅向下朘剥,而上面呢,不加抚恤,豪强兼并,百姓因为贫穷失去土地变成了游民,今天侵占田亩的是势要豪右,有权有势有钱,不是小民。”
“张居正不是要收我的田吗?我还!”
“我不仅自己还,我还把全南衙的权豪们聚集起来,一起还!
到时候,群议鼎沸,谣言四起,把这还田法鼓噪成井田法,到时候看谁敢执行还田的政令!”
“我还不信了,还有人能降的住这个手段。”
徐璠沉思了片刻,才觉得父亲果然是父亲,他好像也找不出什么人能够破这一招。
这是,加倍执行!
徐阶都想好了,他还田,把田都还给官署。
然后四处联袂吹风,让全南衙的势要豪右们,都看看自己的惨状,让他们心有戚戚,而后四处鼓噪,就说朝廷收了他徐阶的田,明天就会收南衙所有势要豪右的田!
到时候形成合力,鼓噪声势,那汪道昆,怎么收的田,就怎么还回来!
徐璠还要说话,门房张皇失措的跑了进来,指着外面,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爷,黄衣使者来了,已经快要到了,说是有圣旨!”
俞大猷的南兵已经到了,他带着三千南兵,护送着圣旨来到了那高大的太师楼前。
旌旗招展,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带着钩镰枪、腰刀,背着火铳和二等弓,甲胄在车上放着,随时都能披甲而战,这些南兵都是戚继光的嫡系,这次从蓟镇直接抽走了一半给俞大猷安定松江府,戚继光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就让南兵前往松江府。
戚继光练的兵,始终是大明的兵。
“圣旨到!”
两个小黄门拉开了两丈长的圣旨,大声的喊道:“太子太师徐阶接旨。”
徐阶带着徐璠和一家老小,一看到这阵仗,可是吓了一大跳,他知道俞大猷还南下,但不知道俞大猷还带着这么多的兵马!
三千锐卒,都能把松江府到广州府的倭寇再耕犁一遍了!
这显然是打算好了,他徐阶不还田,就杀他全家的打算!
“臣接旨。”
徐阶带着一家老少跪在了地上。
张诚往前走了一步,大声的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听闻华亭有徐公,气禀刚明,才优闻广,文武兼备,茂着声猷,彼时严党奸佞在朝,正国步难危之日,公能殚竭心膂,保障家邦,中外赖以宁谧,人心为之晏然。”
“然,朝中明公皆言胡襄懋瘐死,朝议鼎沸,诸公为之奔走。”
“彼时国之飘摇,西北北虏叩关,东南倭寇烽火千里,社稷欲玉碎,天地有倾陷之危,襄懋忠心为国,抗倭有力,有平贼安邦之功,国之东南柱石,止东南天倾地陷,明公公议襄懋功过,得以昭雪,复少保,赐官葬祀,追谥襄懋。”
“徐公有膺主宸极之功,襄懋有平贼安邦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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