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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一顿,再骤然回神儿,猛的将纸掀起来,撕碎,想来仍是不解气,便又在落地的纸上踩了两下。
“原是我来得晚,爷有气尽可责罚小的,何必损这一张纸。”
梁颂年抬头见金花来了,冷笑一声,“我几日未归,你该是见了这纸的,如此便知气我的另有其人。”
金花心里清楚,面上却不能顺着说,只道:“虽自幼跟在夫人身边,却也只说得上识得些字,可不敢言懂诗文。”
梁颂年知道她的性子,哪怕主子不拿自己当主子,她也是有礼有节的拉出尊卑,向来不会逾矩。
所以,他不必费口舌争论林知瑶这气人之举。
此诗节选魏晋诗人曹植的《明月上高楼》,这下一句紧接着是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林知瑶竟将自己比作楼上唉声叹气的思妇。
这还不是令梁颂年最气的。
他气极的是,以此诗句,完全证明了林知瑶留这诗句时,就知道自己将会困于宫中,知道他二人如今局面。
她不仅没和他坦白,如今竟还敢如此直白的调侃出来。
“你知道吗?”
梁颂年忽然发问,金花怔住,着实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她此番有去无回吗?”
这下金花明白过来,却也不知如何作答。
实话实说自然是知道,只是坦白了恐要引出许多延伸问题。
梁颂年猜到她的迟疑,“我知你忠心,便是知道更多也不会与我说。
我也不为难你,我只问一个问题。”
金花知道眼前之人的分寸,既说了不为难便是能答的,她没理由拒绝,只点头道:“爷问就是。”
“她设局亲入,可是为自己留好了后路?”
这话直白露骨,无任何探究与责怪。
不去问对方是否要大逆不道地去做些什么危险的事,只是关心她的安危。
金花面上掠过一丝难以被人察觉的伤感,这问题不越界,却十分难答。
她思索再三,便如实回了,“若有万全之策,夫人自当不用亲临了。”
梁颂年心中有预想,却还是被这话刺到了。
他知下棋之人以身入局,便是无子可用,若有子可下,大可不必亲自涉险。
这次你要扳倒的人究竟是谁?什么人值得你不惜自身安危去搏赢此局?
“爷回府寻我,要问的恐有许多,只是小的皆无法作答。”
金花忽然开口打断了梁颂年的思绪,“不过小的刚刚来的慢,想必爷细琢磨也能想到,小的是借着出府采买的由头去打听了宫中事。”
梁颂年恍过神儿,心中咂摸了金花这段话,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宫中定期有负责采买的人出来,而金花跟着林知瑶的时间不短。
无论是人情上或是钱财上,去攀扯几句话来总是不难的。
林知瑶进宫之后,消息与外界算是有个隔阂。
他急,林知珩急,金花自然也是急的,不过是各自有各自的急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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