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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回答。
只是在这样地节骨眼上。
要是乱回答。
必然会让事情更复杂:“叶姑娘。
那得看什么事。
有些得不到放弃也就放弃了。
有些却必需执着以求。
”
叶惊玄把下巴支在支上,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地夜色和风呼啸而过,一片哗啦啦的树叶响声,如潮水一般涌入耳朵里:“若那不是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该如何处之?”
顾重楼犹豫着开口:“叶姑娘,人和物毕竟不同,我也自是一个失意人,这样的问题我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失意人,人只道是权贵之家尽得意,没想到我们同是失意人。”
叶惊玄喃喃地说了一句。
“小时候,总渴望长大,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可以喜欢得心的人,讨厌恶心地人。
后来,渐渐明白了自己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才知道越是长大了,越不可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
人看权贵之家尽风光,可谁又懂这风光之下,有多少辛酸苦楚。”
叶惊玄轻轻说道,眼睛盯着面前跳跃地烛火,也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还是在说曾经,语气间透着些如梦似幻。
顾重楼听了也是一声喟叹,忽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她和他一样,都自以为清醒地活在他们的圈子里,于是比别人更多了些这样或那样的痛苦。
明明一样的沉迷,却总要假装是唯一明白地人,这样活着能不痛苦吗?
“叶姑娘,人不需要活得太明白,有时候何妨糊涂,何妨遗忘。
若有人待你不好,忘了便是,若有瞒你欺你,糊涂便是。”
叶惊玄讪讪一笑道:“谈何容易,如果真能像七王爷所说,那才是真洒脱了,像我这样的凡俗女子,哪能做到那样的境界。”
顾重楼随之一笑:“是啊,不容易,就算再不容易出要这么去想,就许人来骗我,不如自我欺瞒,反倒来得痛快些。
人要么麻痹别人,要么欺骗自己,都不容易啊……”
“七王爷的话,怕是明白的人多,能做到的人少。
人世间多是揣着糊涂装明白地人,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叶惊玄淡淡一笑,却笑得苦涩。
顾重楼忽然一抬眼看到了几案上正摆着的九曲流水琴,忽然有了主意:“叶姑娘,我请你听一曲《忘机》吧,世间事再重也挡不住一个忘字,机心全忘,尘缘尽消,还有什么值得挂怀于胸。”
《忘机》二字,本是出自于佛经中,后来有个擅长音律地高僧,在悟道后依佛经谱出一曲《忘记》,相传曲成之时,以残琴抚出惊天彻地,闻者无不神色宁静而至忘己,于是《忘机》也就此天下成名。
只是自从那高僧死后,竟然再也无人能把《忘机》弹出那般意境,顾重楼自然不同,一张九曲流水琴在他指下,便可生出无限韵律来。
叶惊玄没有应好,也没有拒绝,在她看来这世上并没有什么能真正让人忘记,就连自己也不能,有些念头
冷不丁的就爬出来。
虽然只有两个人在书房之中听着,外面也只有一个小僮候着,除此之外便尽是风叶之声,但顾重楼食指一扣,仍旧响起了静场音。
复又勾起食指如一声雷鸣响彻,而后竟幽玄如丝,细不可闻,和着窗外地风摇叶响的声音,果真具有着让人心宁神静地力量。
手如凤卧时,左手如蝶般滑落又惊起,悠远的弦音如同似乎可以振动人心,叶惊玄不知觉间竟也听得出神,两眼痴痴地看着烛火眼也不眨,默然的想起谱出《忘机》的高僧,正是因情而伤,才遁入了空门。
得道之后,弹出的是一曲《忘机》,想必也忘不到哪儿去吧,否则何必忘,自然就无那机心了。
声弦忽转如风,轻轻叩在胸口,淡淡的一抹余韵还没撩过去,忽地就完全没有了声音,叶惊玄抬头看了顾重楼一眼,从乐音中惊醒过来:“七王爷,为什么不弹完?”
“虽然名为《忘机》,却处处不忘,以前我从未弹过这支曲子,现在弹来,却终于明白,这支曲子的真正含义不应当是忘,而应当是过去,让一切过去。”
顾重楼抬头看着叶惊玄,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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