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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峤选择了后面那条路。
天下虽乱,抚宁县因没有遭灾,还算安宁富足,是乱世中难得的一块净土,就像沈峤刚才说的,他身无分文,只能先在此地稍加整顿。
他的目力恢复得很慢,但不是全无进展,白日里光线充足时,也能看个模模糊糊得大概轮廓,对比之前刚刚醒来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已经十分好了
陈恭坐下来:“随便罢,我姓陈名恭,你叫我陈大郎就行了,方才吃了你一个驴肉夹饼,就当是你今日住在这里的费用,我还帮你赶跑那两个人,加上明日的份,你明日可得还我三个驴肉夹饼才行!”
沈峤笑笑:“好。”
见他答应得爽快,陈恭反而狐疑:“你不是说你身上没钱了吗,那还哪来的钱买驴肉夹饼?”
沈峤:“没钱可以出去挣啊!”
陈恭嗤笑:“就凭你?我听说读书人可以给人家当账房写家书,可你连眼睛都看不见,怎么写?总不成和我一样去扛米袋罢?我可告诉你,三个驴肉夹饼,一个也不能少,别以为可以赖账,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陈大郎别的没有,打起架来可是鬼都怕,瞧见刚才那两个窝囊货没有?你明日要是拿不出三个饼,就到外面吃风去罢!”
沈峤脾气很好,听见这样的语气也没生气,还笑了笑答应下来。
破庙虽然很破,四面漏风,连一面完好的窗户也没有,可胜在柱子多,将几面神台立起来也可以挡挡风,还有些陈恭自己搬过来堆成的草垛柴禾,前者挡风当被子盖,后者烧了取暖,不过这些他只自己用,现在看在沈峤愿意“上供”
的份上,陈恭勉强分给他一点草垛柴禾。
见沈峤居然准备充分,随身包袱里还带着一件厚实的旧衣裳当被子盖,陈恭不由冷哼一声。
那两个乞丐一直没回来,估计是找到新的栖身之处了,陈恭毫不客气地将他们原先用来当被子盖的衣裳拿过来,闻了闻有股酸臭味,只好撇撇嘴丢掉,将身体挪近火堆一些。
他原想将沈峤的衣裳也抢过来,但转念一想,等明日对方拿不出“供品”
,自己再发难也不迟。
抱着这个念头,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隔天一大早,陈恭就起来了,像往常一样,他准备去米铺干活。
四下一看,沈峤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被压出印子的草堆,和一堆烧剩的柴火黑灰。
陈恭也没在意,如常去米铺上工,他是绝不相信沈峤今日真能带回三个夹饼的,因为若他真有什么余钱,也没必要住到那个鬼都不住的破庙里头了,但对方没力气又是个瞎子,又能靠什么挣钱?
可别两手空空回去,老子一定打得你连你娘都认不出来!
傍晚的时候,陈恭往破庙的方向走,一面暗暗思忖。
还没踏入大门,他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自己的脚步声似乎引来沈峤的注意,后者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驴肉……”
陈恭阴着脸刚说了两个字就停住了。
因为他瞧见三个装着驴肉夹饼的纸包,整整齐齐码在自己睡觉那块地方的草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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