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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心头一跳,不知是谁死了?
只敲了几下门她娘便来开了,想必因王家办丧事闹得还没睡。
秋五太太一见是玉漏便大惊,“这大夜里的,你怎么兀突突回来了?”
以为是给凤家赶出来的,忙拽着玉漏进屋,一面掌灯,一面急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玉漏急着在桌上倒茶吃,秋五太太擎着灯过来,脸色发急,因想着玉娇的前车之鉴,忙把玉漏掣一下子,“你这死丫头,是不是也学你二姐,做了什么丢人败脸的事?!”
倒给她稀里糊涂说中了,玉漏心虚地瞟她一眼,搁下茶盅,慢慢将包袱皮放下,“没有的事,我是回来过中秋的,凤家许我回来的。”
“怎么早不回晚不回,半夜三更许你回来?”
“吃过晚饭就回的,只是想着路上买些过节的东西,给耽搁了。”
“那东西呢?”
“没买着。”
秋五太太仍是疑惑,一双眼睛在她脸上照来照去,实在照不出异样来,只好罢了,“先去睡,有话明早起来我再问你。”
“爹呢?”
“隔壁王家办丧事,你爹嫌吵闹,他每日还要到衙门去,睡不好哪里行?所以往你四叔家住几日。”
说起来秋五太太就满脸烦嫌,“显得他王家有钱似的,办白事要办十日,一连十天不给人个好觉睡!”
“他们家谁过世了?”
“王西坡那媳妇。”
一时惊得玉漏说不出话,怔在原地,“怎会呢?上回我家来还见她是好好的,不过着了些风寒,有点咳嗽。”
“什么风寒,是痨病。”
秋五太太打着哈欠道:“就是给前头那两个不中用的大夫耽搁了,不过要说也是她的命,痨病哪有治得好的?为给她治病,王家把铺子也兑了出去,换着请了好些大夫,抓了好些药,皆不中用,就是前日死的。”
“怎么会呢——”
玉漏仍有些楞着。
“快睡,明早起来再说。”
秋五太太噗嗤吹了灯,黑暗中响起玉漏冷淡的声音,“您连个亮也不给我留?”
“那么大个月亮,还看不见,你是睁眼瞎怎的?”
那么大个月亮,白得像张死人脸。
这一夜都听见道士在念经,嗡嗡的,偶尔有铃和锣锵锵地响一声,很是惊魂。
因为是办白事,没有听见哪家邻居计较吵嚷,大家都沉默着,那沉默中自有一片哀凄。
梨娘这一死,谁不叹一声“可惜”
?她的贤惠是蛇皮巷有目共睹的。
早上也是给这些响动惊醒的,又换了几个和尚做法事,王家很舍得花钱,向来蛇皮巷里办丧事的人家,还没有和尚道士都请全的。
玉漏趁她娘还没起身,先由厨房里摸了围布系上,赶去王家帮忙。
进院没瞅见西坡,只看见早来吊唁的亲朋,都是王老夫妇在迎待。
厨房里自然灶火不歇,院角也支着两口大锅,几个邻家的妇人蹲在地上摘菜,都是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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