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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节,陡地心窍乍开,池镜既然爱这些玩意,怎么会没留心到象牙骨上的刻字?难道当初就是知道素琼收了那份礼会生气才故意拿去送给她?
此刻素琼也想到这点,不可置信地朝那边窗户望,只见池镜拿着柄放大镜对着手上的一枚印章细看,分外仔细,仿佛听见他在和松二爷说上头哪里有一条细细的裂纹,“有这条裂纹,倒恰是真品了。”
松二爷接了放大镜,凑着细看,“裂纹在哪里?”
他指给他看,简直明察秋毫。
这一刻素琼骗不过自己,想起从前自己真是傻,还怨他对她不够上心。
她忽然感到悲哀和难堪,微笑得勉强起来,那前缘重续的刺激的梦,又再轰然破灭。
她只好安慰自己,池镜天生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谁都是一样,不是单针对她。
所以有意试探玉漏,“镜哥哥成亲后还是这样马虎?大概也没少惹你生气。”
玉漏细细回想,倒没有弄错礼这些事,池镜少有郑重送她什么东西。
如今他们搬到后头去住,东面有两间厢房,一件较小的做了库房,库房钥匙是在她手上,要什么都是她自己做主。
不过为给素琼留面子,她笑道:“又不指望他多细致,凡事自有丫头们。”
“你这话要给三爷听见,他恐怕要伤心了。”
小芙奶奶毫不留情地拆穿,“你月子里的时候,是谁盯着你的饮食?别看不在一个府里住,这些我们都晓得,三爷自打一回来,就将太医和产婆请去细问了你生产的事,生怕你落下什么病症。
听说前几日他哪里弄了个药方,搓成丸药叫你吃?”
那方子也不知是哪位江湖郎中开的,请太医斟酌过,倒真是副好方,池镜又拿去给老太太看,求老太太叫库房里按方配了药丸来,每日早起要她吃一粒。
那丸药又大,嚼着极苦,只好生咽,咽得她直打呕。
她皱起眉,摇撼着手,“快别提了,吃药吃得要吐,此刻想起来就恶心。”
素琼听得心里发酸,笑道:“镜哥哥倒是体贴——就是爱和丫头媳妇们说笑这点不好,现今还是这样么?”
玉漏仍是顾及她的自尊,横竖池镜早已名声在外,往他身上再泼点脏水也没什么,何必为两句话得罪旁人,便顺着她的话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姑娘几时见狗改得了吃屎的?”
“你不生气?”
“我要生这些闲气,岂不是要怄一辈子?”
玉漏笑着摇手,“自己心放宽点还是为自己好。”
素琼道:“你当心点,可别成了第二个大嫂。”
是说翠华,玉漏也不便在外人跟前说她,“像大奶奶那样也没什么不好,看我们大奶奶,大爷再胡来她也不往心里去,如今大爷在成都府,她自己过得倒自在。”
素琼心里方才好受些,看着玉漏,自觉玉漏是俗世中蹉跎的女人,就和那些婚姻里的女人一样,全凭着不对丈夫有要求,日子才能过得顺心。
她知道她们这样的女人暗里笑话她,耽搁到二十的年纪还没有夫家。
而她也同样瞧不起她们,她始终以为,在感情上吹毛求疵心高气傲是应当的,理想的婚姻绝不能是为“过日子”
,是为爱。
她摇着扇,有丝鄙薄的口气,“我是做不到像大嫂那样,嫁个这样的丈夫,不如不嫁。”
小芙奶奶笑她,“可天下男人差不多都是如此,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
她又不说话了,这几年都在理想和现状中摇摆,寂寞的心远没有嘴上的话那样坚定。
一时五太太打发人来叫,小芙奶奶领着过去,走到西厢窗前,池镜将玉漏喊住,走到窗前来问:“日头这样毒,不好好在屋里坐着,还要往哪里逛去?”
原本问一句也没什么,可当着素琼,玉漏很觉尴尬,就怕给人家以为他们是故作情深,便垂下扇子,口气淡淡地道:“又不与你相干,你问什么。”
没承想弄巧成拙,素琼很听不惯她这口气,觉得是恃宠生娇,便十分温柔地代答,“太太午觉起来了,叫我们到那边屋里去说话。
想必是要抹牌,镜哥哥也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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