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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个翠华怄笑了,连着摇几回头,“我真不知你是没心肝还是没脑子,你在外头包个娼妇,还要回来告诉我,还要我出银子!”
兆林不禁正了正神色,“话不要讲得这样难听,哪个女人甘心在风月场中打诨?总是家道艰难,生计所迫才做了这营生。
不能你生是个千金小姐,就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过的好日子。”
想是翠华眼睛睁得大的缘故,一笑就带出一行来,“你倒会关心人。
她过的什么日子不与我相干,你犯不着来对我说。
你当我的心不是肉做的么?”
兆林见她哭,有些慌了,忙捏住袖口起身替她揩,也不再玩笑了,语气放得端正温柔许多,“我们是夫妻,我有事并不想瞒你。”
他个头比她高出一大截,所以歪着腰,一脸坦荡痛心却无奈的神色。
仿佛他并没有什么错处,全是翠华不够体谅。
翠华抬着泪光盈盈的眼看他好一会,简直不知该不该笑。
他到底是什么做的?刚成婚的时候许诺她绝不讨小,几年下来,果然也没有讨。
却在风月场中不断流连,昨日养着那个,今日又包着这个。
问他他也不避讳,连名带姓将那些女人的底细都告诉她听,还一并给她细数人家的长处短处。
按他的说法是,共她夫妻一场,不该有秘密。
可这两三年下来,她知道得愈多,倒愈发希望他是个会扯谎的男人。
他的坦诚实在伤人,但他自己好像不觉得,仍用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睛看着她,不住给她搽泪,“别哭了,你这泪珠子简直是砸在我心上,叫我乱得没分寸。
你嫁了我这些年,还不晓得我的为人?我管不住我自己,我也没办法,不是有心要对不住你。
可我也不能对不住她,我说好包下她的,她把别的客都推了,这时候我不管她,叫她怎样过日子?”
翠华不言语,他又把口气放软些,“别生气,你们一个个都是顶好的,就只我是个混账。”
他这一席话直将翠华那五脏六腑搅在一处拽不直,该恨该怨都理不清。
谁叫他是她的丈夫?一个从不对女人扯谎的丈夫,不知道是这个女人的幸或不幸。
总之该着她,偏碰上了这么个男人,他管不住自己,还能指望她能约束得了他么?只好深吸两了口气,饮泣问道:“要多少?”
兆林笑了,“十两银子。”
翠华想着他的月银俸禄都是她拿着,从前因没在老太太跟前闹出来,他都是在账房里编著谎话支取。
前些时闹出来了,账房不再由他胡乱混,他这才来问她拿银子。
其实论起来,他是花他自己那份钱,也算没狠欺她。
她把泪一抹,还了个价,“节下都要用钱,只有五两,你要不要?”
兆林也好说话,“这也好,萼儿不是个大手大脚使钱的人。”
“她不大手大脚?她不大手大脚你先前那些银子都给狗吃了?”
兆林笑道:“是我自己愿意给她,我见不得她那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样子,好不可怜。”
翠华望着他冷笑一声,到底踅进卧房取了银子给他,“别想着有下回。”
话虽如此说,但他们彼此都晓得,躲不开还有下回。
这厢兆林拿着银子出来,见个丫头站在廊下,因为脸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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