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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了,裴端点起油灯在堂屋跟舅兄们赔不是,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没管好家,没劝导好二弟和弟妹云云。
吴显明叹气,“这也不全是妹夫的错。”
他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黑乎乎的,但是能看见裴父硌蹴在檐下木呆呆地愣神。
他就觉得这当公爹的真是没用,连个儿媳妇管不住,让她去亲家村口闹腾,又伤和气又难看。
这得亏他爹娘大度也心疼闺女,要是那起子小气的,指定得带人上门来闹回去,两家打破头以后都不来往。
他语重心长道:“妹夫,我爹娘这都是看在我妹子和成业的面儿上啊。”
裴端连连道歉,满脸羞愧。
他怎么都没想到,以前觉得爹娘无能不管事儿挺好,家里听他的,现在他却恨爹娘无能,管不住老二家的。
看来,以后他得强硬起来。
吴显勇又示意裴端,“姐夫,我爹可给了那泼妇两吊钱和两石半粮食。”
裴端立刻道:“二弟别担心。
这钱和粮食我会还给咱爹的,不能让他老人家跟着上火来气。”
他都心疼老丈人了。
吴显勇又道:“那药吃几天就行了,不是痨病,犯不上吃一个月。”
小徐大夫没说一定吃一个月,但是也没说一个月一定好。
吴显勇想当然以为得吃一个月,毕竟裴二郎的确摔得不轻,可他不想出那么多钱。
他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吴显明:“二弟你别急,徐家医馆是重名声的,不会乱开药,也不会拖着多吃药的。”
徐家医馆是龙庙镇最大的医馆,也是医术最好的,这附近十里八乡但凡家里有点家底的,谁没请他出诊过?
不能得罪。
吴显勇还是不满。
当时沈宁在村里闹,满村子看着,他爹也没着没落的只能答应,算是破财消灾。
可现在回到裴家,她势单力薄,他就想让姐夫和姐姐一起给要回来。
他们现在就把粮食和钱拿回去,她能怎么着?
能怎么着?
外面就传来沈宁又哭又笑的声音,“徐大夫真是神医,要不是他来得及时,我们孩儿他爹就耽误了,说是脑袋里有淤血,会头晕恶心呕吐,怕他呕血,还说他肋骨断了两根,脚踝也骨裂了。
这要不是徐大夫,俺们真的就完蛋了,今儿一早孩儿他爹还要起来挑水下地呢,得亏头晕又倒下了,要不那骨头不得断开扎内脏去啊?”
不知道邻居说了啥,就听沈宁又道:“我大嫂娘家也仁义,我今儿去吴庄一说难处,人家就说要帮忙,给了两吊钱和两石半豆子,说不够再去管他要!”
吴显勇气得腾站起来,想出去给沈宁点颜色瞧瞧。
吴显明一把拉住他,喝道:“二弟,你干嘛呢?”
吴显勇气道:“你们听她说的混账话。”
不够还去要,你那么贪心咋不噎死呢?
吴显明叹气,看向旁边的妹子。
吴秀娥就悄悄回了东间。
沈宁还在说呢,“大夫说起码得躺仨月,秋收都得耽误了,可犯愁呢,到时候我们家出豆子,一天出二十文也行,婶子你们家收完了去我们家帮衬帮衬。”
吴显勇连连冷笑,对裴大哥道:“你这个弟妹还真是好算计,以前咋没看出来这么精明?”
裴端羞愧地摇头,无话可说。
吴秀娥从东间出来,愤愤道:“老二也变了,以前不这样的。”
今儿这事儿指定是两口子商量好的,否则老二家的不会突然这样敢。
吴显明:“徐大夫不是说裴二郎脑子里有淤血,可能会影响脾气记性啥的,估计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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