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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
王言洲上车。
“家里请了个广州的厨子,海鲜做得很讲究,你在家多待几天,尝尝他的手艺。”
他点头,“好。”
车内安静下来,王堇翊看着儿子,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哪个商人不是从觥筹交错,唇枪舌剑之中走来的,王言洲深谙攻心,但也更是青出于蓝的精于此道,有一次她碰见还在上学的王言洲和她请来的教授模拟收购,你来我往,引经据典,从中文切换到英文,美式发音和英式发音对冲,甚至还夹杂着几个国际地狱玩笑,没人把话落在地上。
战役持续了一个小时,或许更久,毕竟王堇翊来时他们就已经开始了,最后以老教授投降告终,老教授喝着王言洲递来的水,脸色由红转为如常,又再次转红,满面都是见了出色后生的欣赏和激动。
那时的王言洲才高二,他早早地确认了以后要进的大学,那王堇翊就提前为他做好准备。
国外四年,国内三年,从锋芒毕露的傲慢到深不可测的内敛,他能和各色各样的人相处地挑不出错处,除了他的父母。
往思令王堇翊生出一丝怅惘,许是她现在上了年岁,诸多事情上她虽仍旧毫不退让,但在想到王言洲幼时,却愧疚陡升,那么心绪便是有些不可控地奔向伤感地带。
她轻轻叹了一声,从一边拿出两个盒子,递给王言洲。
一个是崭新的丝绒小盒,另一个是看起来还算呵护得不错的古董黄花梨木方盒,比他手掌大一些,有几分眼熟。
他接过来,依次打开,一副绿得吓人的翡翠葫芦耳饰和一枚翠得能滴水的镯子进入视野。
“你不是和张家的女儿走得很近,听说前不久还任由人拉着去做婚检了?”
虽未时时见面,儿子又不主动说,但有些消息还是能进入她的耳朵里。
最初听到这桩事的时候,王堇翊以为是儿子被人做文章了,后来心想,如果没有他自己的默许,这些消息也放不出来。
王堇翊的目光落在那副耳饰上,继续说,“纵然我们是长辈,也不能失了礼数,这是给那孩子的见面礼。”
葫芦的成色极其浓郁,也兼顾了清澈纯净,周边镶了一圈恰到好处的钻,中和了绿翡本身的沉重,想来应该会受年轻人喜欢。
好东西,他合上丝绒小盒的盖子,将另外一个黄花梨木方盒托在手里,相比之下,这个镯子就显得有些寻常了,饶是有历史传承的厚度为它增添色彩,在那副耳饰的对比下也显得平平无奇。
王言洲转头看母亲,投去不明所以的目光。
而一直期待和儿子缓和关系的王堇翊此时却错开眼,她看着窗外流向身后的景色,声音如远山的雾一般轻渺,“……这是你爸那边的东西。”
王言洲用拇指摩挲着镯圈外壁,体味着那润而冰凉的触感。
“你要是想好了,就把这东西给那张家小姐,也算是王家认了这个儿媳。”
他早就不是要父母做主的年纪,王堇翊知道自己的儿子在s大读研的最后,非常之快地谈了个看不出任何出挑之处的女友,五年都无风无水无波澜,但如今却这么快地和张家小姐传出事了。
她怎么不认为这是而立之年的王言洲给出承诺的信号?
王家,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
传世珍宝数不胜数,这枚镯子虽不是最昂贵的,却是王堇翊心里最珍重的,予以王言洲身侧之人,也是最富有意义的。
王言洲没想到母亲说出这话,有片刻愣怔,但也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为何觉得这个黄花梨木盒眼熟了。
这是她办公桌上的唯一例外。
不管是老宅还是公司的办公桌上,总会有一个如此的黄花梨木盒,不争不抢地依纸笔而置,自他幼时起就放着了,王言洲一度以为王堇翊有多个这样的玩意儿,后来才发现盒子是随她而行。
他不曾想过里面竟然是个镯子,亦不曾想过这个镯子竟来自于和母亲不合已久的父亲。
自他记事起,父母就不对付,外祖抨击他们把行程安排得满满的,就是为了躲避彼此。
他们看彼此不顺眼,所以对唯一的孩子,也格外悭吝目光和爱。
父亲是入赘的,入赘前便投身科研,他家世不显,性格古板,凭这这些特征就知道他不是个浪漫,会用首饰讨好异性的男人。
那么镯子的含义不言而喻。
王言洲心里其实也有些意外,父母如坚冰般的关系,好像通过手掌上的重量透露出并非如此的信号,但他没有在意,只是垂着眼瞧那通透的镯子。
张家小姐肤色不白,与绿翡碧玉并不相称。
王家的儿媳,他咂摸着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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