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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之中,谢崇华也刚看完皇榜回来。
鹿州一起上路来京的人已经有来恭贺的,无论如何,他也是进士了。
只是私心而想,到底是和自己的期望有落差,仍有些失意。
一路都考得不错,怎么就在这紧要关头出了岔子……他躺床上想了许久,才终于释怀。
大央人才百万,天下士子那么多,寒窗苦读,天赋异禀的更不少,如今齐聚一堂,一较高下,他未进前十,甚至前二十,这样愁苦做什么。
难道别的更有才华的人就该被他比下去么?不过是自己仍不够刻苦,念的书仍不够多罢了。
只是如此一来……翰林无缘了。
不能入翰林……无论怎么想,身为读书人,他还是觉得不痛快的。
委任状还不知何时下来,更不知是去何处任职,但不能入翰林,在朝中得主事、中书、推官之类的官也好,至少是在京城,最坏的结果是一直等不来委任状,其次便是被分派了去做知县。
他想起宋尚书是经手这些的,一时想去打探,只是又惊怕说是走了后门,就等着了。
横竖半个月内会有消息,不在乎再多等一些时日。
五日之后,翰林那边已经将编修庶吉士都招入,其他新科官职也陆续委任。
终于是瞧见谢崇华的,这一看好不诧异,“太平县知县?”
那可是南方小县,还是个属州下的属县。
州分两种,一种是可以和府并肩的,一种是隶属府,归府管的,俗称属州亦或散州。
这属州下的属县,简直就是大鱼小鱼虾米中的虾米。
更何况还是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南方,说是虾米的须也不为过。
多少领凭去做知县的人,就此碌碌无为一生,因为你做再多的事,朝廷也不知道呀。
所以宁可在京城做个小吏,也不做个知县,一品一品往上爬,要重回京师,真不知要荒废多少年光景。
最可怕的是,不知何时初初为官的志向,就这么莫名掩埋了。
他坐定沉思,好不压抑。
他记得谢崇华是分得去做知州的,为何一眨眼,委任状下来,却成了知县?他当即寻了人问,问来问去都不得个准。
可委任状已盖红章,任他满是疑问,一时也不知其中缘故。
谢崇华接了委任状,心中滋味已如黄连熬制的汤药,闷得嘴里发苦。
宋尚书约见他出来饮茶,见他面色不佳,亲自斟茶,“你若是不愿去,借故回故里,等有合适的官派,再回京不迟。”
他摇摇头,双手接过茶水。
这一等不知又要等多久,家中供他念书,盼他出人头地已经很久,实在不忍母亲再被乡里瞧不起,妻子总补贴嫁妆,女儿还小。
至少他做官了,就不用再住在茅草屋,也不用再担心吃喝,“先去上任,政绩做好了,兴许能回京。”
宋尚书一时不忍说,在那种小地方,政绩再佳,有生之年能升任成太守,已经是天赐恩宠。
到底还是叹气,“老夫就怕你在那偏僻地方待久了,忘了如今这要回京上进的气魄。”
“定不会的。”
谢崇华寒窗苦读二十载,受尽饥寒受尽冷眼,可他始终不曾少看一天的书,哪怕是偶尔得病,卧倒床上起不来身,睁不开眼,也要默诵诗文。
别的事他不敢保证,但以书为阶,往上而行的决心,他却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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