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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步顿住。
脑海中关于北姜的残帧片影席卷而来,含沙带砾,划得她心脏处微微发堵。
这种不受自我掌控的怪异情绪,令温影杳本能地感到警惕,她压下心头微澜,眼睫垂落:
“不过是骗局。”
“我不信!”
乌虔嘶吼起来,陡然扣住她的左腕,微一用力便将她扯到身前:
“当年你为救我,不惜冒经脉寸断之险,我不信那般以死相救,竟也只是诓骗!”
他再不能冷静,布满血丝的眼睛凄茫又痛苦,掌心力道重了几分:
“伤口都记得,你凭什么忘?”
“不豁出去一点,怎么能赢小殿下的心?”
话音刚落,手腕处的旧伤被狠力一压。
扯动经脉的刺痛感让温影杳不悦地抬起眼睛,却发现这人竟然……在哭?
少年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眼眶赤红瘆人,掺杂着汹涌怒意,却又惶惶然透着委屈。
或许是疼痛使然,温影杳回忆起那日的场景——
误入毒瘴之地的乌虔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医师说唯有紫尾黑蝎毒性可抵,但需有药人试毒,可能会有性命之险。
她主动请缨,将不常握刀剑的左手伸向毒瓶之中。
温影杳不是没有私心。
身为乌虔的女奴,她的性命在众人眼里不过蝼蚁草芥,迟早会有人提出拿她来试毒,倒不如主动揽下,还能博取一份过命的恩情,何乐而不为?
何况在挫骨营中,她自幼与蛇虫鼠蚁打的交道不算少,紫尾黑蝎并不会要了她的命。
至于落下的硬伤,就当是福从险中求的代价,这笔交易并不算亏。
之后,她在乌虔面前无意袒露伤口,实则有意为之,只为博取一丝同情,谁知他竟红了眼睛,让当时的她几乎惊慌失措。
那是她第一次见一贯冷面寡言的少年落泪。
说来好笑,那倒是生平第一次有人为她哭。
湿漉漉的液体滴落在手腕疤痕处,如同小狗舔舐,滚烫,让人想迅速躲开。
咸苦的眼泪明明滑落在腕心,却仿佛漫上口舌又涌去心脏,使得她口不能言,胸口闷胀。
直到熟悉的关节处再次传来剧烈的抽痛,温影杳才收回纷杂思绪。
她瑟缩着皱了一下眉头。
手腕的禁锢被放开,温影杳立刻退了一步拉开安全距离。
将面前女子疏离的动作收入眼底,乌虔彻底冷静了下来。
方才自己疯狂按耐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如狂风骤雨般迸开,而面前之人素衣亭立如雪,不惧不避,旁观风雨欲来,衣衫不曾沾湿毫厘。
“你果真这般无情。”
“细作无情是美德,我权当你夸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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