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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见的信是簇玉昨儿借出府采买笔墨纸砚之机悄悄递进宋府的,次日,主仆二人前脚刚走,后脚,消息便递进了云开月明居。
“殿下,可要属下去拦下裴娘子?”
宁瓒小心翼翼地问。
他隐隐有些担心裴娘子,毕竟殿下上回便明示过她,不喜她还念着宋家,也不允她和宋家来往。
如今她又去见宋瑀,无疑是触了殿下的霉头。
身为下属,其实他本不该关心这些事。
可他又觉得裴氏少年丧父新婚丧夫,实在可怜,更不明白,为何殿下明明不喜她与宋家来往,却还要故意给她设套。
“阻止她做什么?”
嬴澈却反问。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串梨花项坠,是十分普通的蓝田玉,玉料、工艺都不算好,一看便不值多少银两。
真难为她每日都戴着,丢了后还巴巴地来求他。
他将项坠收好,难得好心地与下属解释:“有些人天生倔强,你不让她亲自撞一回南墙,她是不会回头的。”
她不是一心想回宋家么?那就走着瞧好了,瞧瞧她一心亲近的宋家人会不会接纳她,宋瑀又会不会帮她。
*
城南食珍阁,令漪尚对即将到来的风雨一无所知。
她在事先预订好的雅间里等宋瑀,待太傅推门进来,裙摆一掀,径直跪下:“孙媳向阿翁请罪。”
“宋郎的事,都是孙媳不好,请阿翁降罪。”
老太傅颀面秀眉,风仪清邃,原也是风采玉立、神仙一般的人物,但自遭受丧孙之痛以来,明显苍老许多。
看得令漪心间颇不好受。
他缓缓叹了口气,示意簇玉将她扶起:“好孩子,你又有什么错呢?”
“我原想着,你既嫁到我家,让舟儿照顾你一生,也算弥补当年我没能救你父亲的遗憾了。
只可惜,你和舟儿缘薄……”
“是孙媳不好,”
令漪坚持要跪,她哽咽道,“孙媳应该拦着他的,我是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如今,他既去了,我也当为他守孝,以全夫妻情分。
可,可我王兄却不应允,要将我改嫁……造成今日这个局面,都是孙媳不好,还请阿翁原谅!”
真的是她的过错吗?
宋瑀有如老僧坐定,浑浊双目中流露出无限愧悔与伤感。
舟儿的出使,并不全然是因了孙媳的愿望,也因了自己的支持。
他只想着舟儿能因此立功光耀门楣,为今后的仕途铺路,哪里能想得到,舟儿竟会因此丧命!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已是第二次了。
临川宋氏的血脉在这一代就戛然而止,难道天意如此吗?
“不说这些了。”
太傅疲倦地摆摆手,“孩子,你还年轻,何必要为舟儿守孝,你王兄也是为你好。
至于舟儿……”
“这都是上天注定的事,怨不得旁人,你也莫要怨怼自身了。”
祖父话中并无对她的怨怼,令漪心中微定:“那我以后还能叫您阿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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