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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大大得罪了殿下,就连她落水被救之事,兰雪堂那边也暗暗揣测是裴娘子刻意勾引。
殿下素来最厌恶矫揉造作、图谋不轨的女子,像是听信了这话,之后多日都未过问小桃坞,像是动了怒。
可殿下又让他盯着小桃坞,说是以防裴娘子同宋家还有往来。
但眼下又在关心她似的,过问她出行的车驾,这……到底是生气不生气啊……
嬴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重新执笔,似斟酌着如何下笔。
然斟酌了许久纸上也未有一字,他再度放下墨笔,抬眼望向窗棂外清新明丽的春色:
“今日春光正好,在陋室虚度倒是浪费,不若去牧场打猎。”
京城最大的牧场既在北邙郊野。
宁瓒愣了一下,原来没生气啊?他忙取过衣架上搭着的披风:“那殿下可要叫二公子与公孙将军相陪?”
“不必了。”
话音未落,嬴澈人已走了出去。
*
这厢,令漪带着簇玉驱车出城,大约一个时辰后,抵达北园。
为了避人耳目,她们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距北园一里路的长亭里,步行前往。
北园名为园,实则同乱葬岗也没什么两样,只在四围树以矮矮的土墙与周围紧致隔开,大门前一间破茅屋,供守陵卒居住。
里面坟茔重重,鬼气森厉,时近晌午,除守陵卒外一个人也没有。
令漪十三岁后几乎每年都会来此拜祭,与守陵卒也算是旧相识了。
抬手在守陵人的小屋窗口敲了敲,窗板被抽开,她将事先备好的两吊钱与一篮子酒菜递进去,窗板便再次合上。
待循记忆寻到父亲的“坟”
又是一刻钟后,去年才清除过的杂草已重新掩住了木牌与其后一圈矮矮的土封。
四周荆棘成林,荒芜满目,新坟叠旧坟,或是掩埋了一半的棺椁随意倒在路旁,或是东倒西歪地树着几面灵旌、挽幛,几只乌鸦停栖在道旁坟墓前的“墓碑”
上,待人走近,便呼啦啦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她同簇玉两个动手,将周遭的杂草与鸢尾都清理干净,又取出绢帕,细细地将沾染了尘土的木牌擦净了。
是十分普通的柏木,上书“罪臣裴慎之之墓”
几个大字,原本鲜艳如血的朱色早在岁月的侵蚀里褪色不已,连土封都几乎踏为平地。
令漪从草篮里取出事先备好的纸钱一点一点烧了,她看着那火,神色不觉便温柔下来。
“阿爹,溶溶不孝,”
她喃喃说着,“连成婚这样的大事都没来得及告诉您。
溶溶已经成婚了,他是宋太傅的独孙,太傅是您的老师,您或许还见过他小时候吧?我们是去年岁末成的婚,他对女儿也很好,原本,今年应该带来给您瞧瞧的,可惜……”
她眼眸微黯,又很快笑道:“不说这些了,女儿现在过得很好,再过些日子,女儿一定想法子,接您出去……”
说至此处,她心里又是一酸,宋郎不在了,她只能等祖父回京后去向祖父求情。
可前次两家闹得这样难看,王兄也不许自己再和宋家来往,祖父还会认她这个孙媳吗?
她并没能跟父亲说多久的话,陵园门口,小屋内传来老人浑浊的咳嗽。
簇玉忙道:“娘子,咱们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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