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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突然没了话,花涧也不出声,隔着一秒一秒走动的通话计时,却好像比任何时候离得都近。
沈亭文长长呼出口气,终于结束了这段通话。
他向窗外望去,夕阳已经落尽,天色却没黑透。
昏沉的天色和流水一样的车流混在一起,熙熙攘攘又匆匆忙忙。
花涧到的时候,沈亭文正站在电梯厅入口等他。
特护病房区护士往来匆忙,但总有种难以言说的异样安静。
极偶尔的,一声遥远冷漠的机械音传来,像极了什么不祥的征兆。
沈亭文背对走廊雪亮的灯光,目光沉沉落在花涧身上。
他看上去累透了,平日里总是很嚣张欠揍的神色敛下去,变成眼下一片淡青和明显的疲惫。
花涧定神看他,正要把手里的餐盒递过去,就骤然被沈亭文抱了个满怀,惊得他险些把保温盒掉地上。
花涧听见他抱怨似的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不太清晰:“什么?”
“没什么,”
沈亭文只一下便松开了人,先发制人问,“路上堵车?”
“晚高峰,”
花涧说,跟他往走廊里走,“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有出来,好在没下病危通知。”
沈亭文说着,在走廊里安置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开始拆饭盒。
“只剩你一个人守着?”
“我爸妈在路上,飞机晚点。”
沈亭文先掀开玻璃盒叉了块芒果塞进嘴里,才回答道,“嫂子怀了,我哥嫌他们成天往自己家里跑让她烦,干脆买机票让他们旅游去了。”
他叹口气,“谁想半路出了这种意外。”
花涧从沈亭文腿上拿过饭盒,帮着把菜拆开:“什么时候发现的?”
“晚上八九点,医生说送的还算及时,但也没那么及时就是了。”
沈亭文摇头,无奈又无力地笑了声,“老太太身体一直挺好的,也不要人陪,不然谁能放心她。”
花涧垂下眼。
他听过一句话,说长辈是拦在后辈与生死之间的一道墙。
当老人在世时,死亡和衰老与自己相距很远。
可当他们去世后,这道墙便再也无法修复。
从此,时间变成了可以计量的东西,每一次走动都是生与死的更近一步。
沈亭文大概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骤然要他直面,那种恍然与无措是极其难以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的。
花涧把没吃几口的晚饭从发呆的沈亭文怀里拯救出来,“咔哒”
按上盖子,安静陪他坐着。
很久,沈亭文轻轻地往花涧这边靠了点,身体的重量倾斜在他肩上,轻声问:“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
“你指的是哪种?”
花涧问。
沈亭文指了指走廊尽头。
红色的灯组成的字投落在地板上,又在视线里扭曲,变得有些狰狞,像是血,又像是被扯烂的花。
花涧安静地望着它们,眼睛里无波无澜,他点了下头,用一样很轻的声音回答:“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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