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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巫月明懒懒笑道:“倒不见昨日这般殷勤,也罢,当家的虽没礼数,我却不好与旁人计较,你去请你家二少夫人进来吧。”
她话语间充满威严,倒似此地的主人。
其实昨夜发怒后,巫月明便已奇怪蓝家到底生出什么变故来,若非是于观真在此,她便自个儿去要个说法了,可如今有师长在这,只好等蓝家来赔礼道歉,夺回这个面子才肯松口。
水榭居于高处,能轻易看清底下的风景,很快石路上就摇曳出几道身影来,几个挑担的下人跟在一位容貌秀丽的妇人身后,那妇人怀中还抱着个婴儿。
巫月明微笑起来:“看来蓝家至少还懂点规矩。”
约莫是怕于观真看轻,巫月明忍不住又添了一句:“蓝家蠢货不少,可沈秀娥是其中例外,师尊莫瞧她是个女人,却比男人还强不少呢。”
于观真心中好笑,倒并不接话,而巫月明也不以为意,她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沈秀娥的身影,在看到襁褓里咯咯直笑的小婴儿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沈秀娥先打发了几个挑礼物的下人,这才走上来前盈盈欠身:“见过两位仙长,妾身今日斗胆前来,一为招待不周之处赔罪,二为补上昨日宴席,万望二位仙师赏面,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怀里的孩子望着两个陌生人咯咯直笑,实在可爱又福气,只要还没泯灭人性,这世上大概很少会有人对又乖又爱笑的小婴儿摆出一张死人脸。
巫月明当然也不例外,她绝口不提得罪与蓝家家主之事,只是微微笑道:“这娃娃真是可爱。”
“他素来怕生黏人,这才只得带在身边,没想到与仙姑如此投缘。”
沈秀娥望着婴儿时充满了母性的温柔与骄傲,似乎很得意孩子能讨人喜欢,甚至还将婴儿往外递了递,“想来定是仙姑姿容绝世,性情温柔,连这小小婴童也知好歹,瞧他笑得多开心。”
这孩子知不知好歹,于观真实在拿不准,可这位二少夫人的口舌实在太有好歹了。
不过蓝家这么大的排场,沈秀娥作为二少夫人却穿得过于朴素了,头发上居然连一件首饰都没有。
巫月明被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笑意几乎矜持不住,不过她只是逗了会儿婴儿,又很快开口道:“我听管家说,你们蓝家最近闹了鬼?”
沈秀娥闻言沉默片刻,她轻轻拍了拍襁褓,应声道:“是呀,前不久公公与外子接连离世,外子才葬下几月,却又传出闹鬼的消息来,问卜扶鸾的法子用了个遍,都没效果,实在没有办法才点上香请仙姑来做客。
虽再三吩咐不可怠慢,但家里还乱着,下人自然没主意,这才犯下错事,我已叫他们紧起皮肉来,还望仙姑与仙师不要计较。”
难怪她的打扮如此朴素,原来是新丧不久。
于观真本有几分同情,可仔细一瞧,却发现沈秀娥脸上并没什么哀容,不由得心中奇怪:“古人讲究出嫁从夫,丧夫跟塌了天没两样,怎么看她的样子不是很难过?难道夫妻不和。”
巫月明的手指被婴儿抓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知道昨晚上蓝家如何?可是一宿不安?”
沈秀娥却是茫然,她为难道:“这倒不曾听说,我如今搬回家中居住,不过大哥大嫂请了几位剑阁弟子在家中做客,奉为上宾,想来有什么麻烦,那几位仙家也都了结了。”
这句话叫巫月明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的神态立刻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面容冷淡许多:“原来是如此。”
就连于观真都意识到不对了,据说非常聪明的沈秀娥却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样,她只是低头轻拍婴儿的襁褓,这一垂头,就将发髻后那朵簪着的海棠花暴露在两人眼前。
这朵海棠似雪上一点胭脂色,春睡初醒,流露出无限妩媚,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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