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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原意如此,”
胡大夫皱着眉,忧心忡忡道,“你出阁前,相貌早已誉满皇城,后来却仍为了不违逆父亲,愿意下嫁质子。
况且,质子在皇城的名声,向来很差。
朝廷那边,大概是觉得以你的孝心和大义,关押了柱国和你的兄长,你也会乖乖束手就擒。”
朝廷好清奇的脑回路,听得她发笑。
“他们自己做尽恶事,还敢把赌注押在我身上,赌我的品性,”
她回想起柴房里昏黄的油灯,身后高高的柴捆,胖侍卫猥琐的表情,声音出奇地冷静,压着心底的怒意,“觉得我会谨遵孝道,这不是欺负女子么?”
这不是欺负,囿于封建遗毒,没像男子那样正经读过书,从小被灌输不知道什么思想的真千金么?
何况……最先作恶的,本来就是朝廷的人。
是李玄晏。
现在想来,那次谈话,也是她对李玄晏的滤镜,再度粉碎的时刻。
那时的贺子衿,的确在她心中略占上风。
镇北关的清晨,云雾初开,那天贺子衿来到溪边,献宝似的,交给她自己跑去当铺赎回来的耳环。
一抹深碧,看得她心间些许荡漾。
那时他们的指尖拍打着奔过的溪水,说着话。
在旁边浣衣的人看来,贺子衿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笑着主动揽过洗衣服的活计,而她闲坐在一旁。
旁人看一眼就要羞得不再看了,也是心里酸得牙痒痒,大都以为他俩亲密无间。
实际情形是,过了没一会,秦鉴澜拨动着身前的溪水,有意无意地问起:“那日被困柴房,你是怎么发现了我?”
她想问的,其实是贺子衿怎么救下她,然后受伤的事。
毕竟她一点都不记得了,晕过去再醒来时,人已经在黑马背上,一路朝向镇北关。
然而见贺子衿从未主动提起那场险遇,秦鉴澜想着循序渐进,干脆从头开始,把想问的都问一遍。
第一件事,当是她被困柴房之时,贺子衿站在门外,拉开了门扉。
她一度以为是自己推开的门,正疑惑着怎会如此,就看到银纹玄衣的男人,从背后架着瘦小的小侍卫,匕首出鞘,眉骨上附着一层薄汗。
打斗过后,他喘息低沉:“鉴澜,我来救你。”
眉目俊朗,桃花眸却毫无笑意,抿着薄唇,与往日判若两人。
宛如从天而降,一下撞进她眼底。
可他怎么就发现了她?
贺子衿大概没想到她会问他这个,略微一怔,答道:“那夜你一夜未归,而我假装摔断手,后来又喝得有点醉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整夜。”
秦鉴澜瞬间想到,那个轻盈翻下枝头的白衣身影,月色如水。
清朗的月色下,一意向她伸来的掌心:“鉴澜,我应承过你的。”
那时言之凿凿,回想起来,心中仍有风雷。
过后也是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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