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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在何助的讲述中,渐渐回想起自己与陆景湛曾经美好的三年里,陆景湛面对自己大胆的示爱和夸奖时,总是会露出罕见的无措神情,像精密昂贵的冰冷电脑卡屏闪烁一瞬,快得让人怀疑自己眼花。
那许多问题也有迹可循了。
为什么从没有狗仔拍到过自己?为什么陆景湛可以轻易与其他人结婚?为什么陆景湛粘人到像患有皮肤饥渴症?
因为害怕。
因为对家庭淡漠。
因为缺爱。
谜底的鱼尾无数次甩出水面,岸上的人却只看到水花。
无数闪过的画面里,最后一幕是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江言从昏迷中睁开眼,看到躺在担架床上的陆景湛。
他浑身都是血,呼吸罩盖住半张脸,罩上的水汽很薄,他的呼吸也很浅,眼睫的影子覆住眼下淡淡的乌青,血染的红色围巾被丢在脚边。
这是江言自新年后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16惊蛰
正午阳光强烈,隆重的金黄色铺天盖地,淹没了跨年那夜的雪。
陆景湛已经在医院昏迷了三个月零五天。
坐在重症监护室的探视区,江言和往常一般隔着玻璃静静看着病床上被纯白色包裹住的陆景湛——被褥将他压得好瘦,他在重伤后变得一天比一天薄了。
五分钟探视时间很快就到,江言沉默地起身。
走到门口时,他有些突兀地停住脚步,转头望着那扇透明的沉默玻璃。
温暖阳光触到江言冰冷的侧脸,让他本就漂亮无匹的脸在明暗交错间生出了一种近乎神邸的遥远和慈悲。
“陆景湛,你再不醒,栀子花都开了。”
当天晚上,伴随惊蛰之夜的一声春雷,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上上下下地忙起来。
——305号病房的病人醒了。
雨在窗外唰唰下起来,光照到的地方银丝密集,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暗涌动。
春雷像一记沉闷的鼓钟,将深埋大地的无数生命唤醒。
陆景湛在这座众人紧张又有序的医院中睁开眼睛,护士在旁边检查他的基本生命体征数值是否正常。
结果恰如人意。
年轻优秀的主治医生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疲惫的淡淡笑意:“陆先生,恭喜您度过大难,迎来新生。”
陆景湛的目光却越过他身侧落在明亮的病房门口。
突然接到电话的江言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身上歪歪斜斜随便披了件厚外套,有些长的头发在脑后凌乱地扎了个揪。
他脸上还泛着剧烈奔跑后的白,与勉力睁开眼的陆景湛对视着。
良久后,江言无声对他说。
欢迎回来。
可陆景湛清醒后的一个月恢复得很快,江言却没有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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