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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夜的茶是冷的,他不也嫌弃,倒完之后才喘了口气,拖着哭腔跟我说,他昨天来送茶水的时候,被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拖过来要强上。
“花魁呢?”
我没敢说花魁的名字,老鸨从来不让我们喊觅柳楼里姑娘们的名字,说是怕冲撞了她们的大运,“她没有拦着你吗?”
阿容一边脸上都是灰,一边脸白白净净的,看着格外诡异,他耸耸肩:“早就晕过去了。
我就哄着那个男人躺在床上,本来想溜走的,结果他抓住我的袖子,拿玉枕敲我的头。
我晕过去之后,再醒来就躺在床底了,他跟花魁姑娘在床上颠鸾倒凤呢。”
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无非就是来这里一掷千金的客人把阿容敲晕之后,以为他死了,就把他拖到床底藏起来,整个原本晕过去的花魁姑娘又醒了,这人就干脆搂着花魁姑娘共赴云雨去了。
我觉得荒谬,阿容抱着自己打冷颤:“我也不好看啊,身上硬邦邦的,哪有楼里的姑娘们一星半点的姿色,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我懒得管,也不想惹上一身骚,就当自己免费听了回书,抱着被子就想走,又被阿容拉住了。
我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你到底要干嘛?”
阿容的脸色苍白,他期期艾艾地问道:“我肯定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怕那个客人记恨上我,他以为我死了,才对我放任自流的。
如果他下次再来觅柳楼,发现我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把我杀了。”
阿容长了一张过目即忘的脸,我实在是不理解他从哪儿来的自信,认为客人会记住他。
但是他抓住我衣袖的手力气又大,我实在是挣脱不开,只好说:“那你走啊,别在这里待着了。”
阿容愣愣地看着我:“我能从哪儿走呢?”
我没想到他担心的不是离开觅柳楼后能去哪里,而是从哪里离开觅柳楼。
不过像他们这样端茶送水的小厮,一般的确没什么机会去后院。
我看了一眼小猫崽子似的阿容,他明明比我大两岁,看着却比我还矮一点,缩成一团的时候,怎么看都格外胆怯。
我把被子往他怀里一塞,自己拿上的褥子:“你把头发散下来一点,跟我走。”
我带着他来到后院。
很多时候,后院都只有我一个人,觅柳楼的姑娘们忙着补觉、化妆、吵架,小厮们要在大厅里打扫卫生、烧水泡茶,老鸨坐在房间里数钱。
今天也是这样。
我让他把最角落里的一堆柴火搬开,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你要是要走的话,就从这里钻出去。”
阿容看向我,神色莫测。
我懒得再管他,走到一旁去接水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阿容消失不见了,只有狗洞旁边的狗尾巴草微微摇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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