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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宋慈一语不发,无论脚下怎么走,眼睛始终怔怔地望着身前不远处的地面。
刘克庄见他这样,知他是在推想案情,也不出声打扰,默默在其身侧行走。
辛铁柱则是不时地看看周围,自打宋慈在泥溪村遇袭之后,辛铁柱每次护卫宋慈出行,不论身在何处,都会时刻留意四周,以防有任何突发变故。
行至前洋街,太学已遥遥在望,辛铁柱忽然见太学中门外站了好几个差役,便出声提醒了宋慈和刘克庄。
那几个差役的旁边,有一人大腹便便,正是韦应奎,刘克庄低声道了一句:“是府衙的人。”
想到韦应奎一向听命于赵师睪,赵师睪又唯韩侂胄马首是瞻,眼下韦应奎突然带着差役守在太学外,很可能是为了今早韩侂胄遇刺的事而来。
刘克庄心下所虑,宋慈也已想到,脚下仍是不停,走了过去。
韦应奎在太学中门外来回走动,显得甚不耐烦,忽见宋慈出现,立马迎上前来,道:“宋提刑,总算等到你了。
知府大人有请,还请你随我往府衙走一趟吧。”
刘克庄没好气地道:“赵知府能有什么事,要找我家宋大人?”
“宋提刑一向精于验尸,那是众所周知。”
韦应奎道,“知府大人请宋提刑去,是想请宋提刑验一具尸体。”
“验什么尸体?”
宋慈问道。
韦应奎道:“今晨韩太师在御街遇刺,刺客当场受诛,但这刺客的尸体有些古怪,想请宋提刑验上一验。”
宋慈知道刺客是弥音,也听说了弥音死于行刺当场,此非有意遮掩的凶杀,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异样,道:“有何古怪?”
“尸体身上有一些奇怪的血痕,像是刺客生前自己刻上去的。”
韦应奎应道,“我身为府衙司理,已尽力查验,但能力所限,还是验不明白。
知府大人这才命我来请宋提刑。”
“韦司理这么有自知之明,”
刘克庄举头朝西边一望,“这太阳可不就出来了吗?”
韦应奎想起上回在苏堤验尸时,刘克庄便曾这般讥讽过他。
他皮笑肉不笑,道:“宋提刑,不知你去还是不去?”
宋慈没有立刻回答,默然不语,似在考虑。
刘克庄见状,凑近宋慈耳边,低声道:“赵师睪向来与你不和,姓韦的更是记恨于你,突然请你去府衙验尸,只怕有蹊跷。”
宋慈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另有一番想法。
他与弥音私下见面的事,有望仙客栈的伙计为证,并不难查到,赵师睪若要为难他,大可以此为由,直接将他抓捕,如今却是请他去府衙验尸。
再说弥音是仅剩的知晓韩侂胄秘密的人,若弥音身上真有血痕,还是弥音自己留下的,必有其用意,倘若他不去,岂不是错过了这最后的线索?他向刘克庄低声道:“纵然有蹊跷,我也要走这一趟。”
遂提高声音道:“韦司理,走吧。”
刘克庄见宋慈已做出决断,便不再相劝,眼看宋慈随韦应奎而去,当即与辛铁柱一起跟上,随行左右。
韦应奎瞥了刘克庄和辛铁柱一眼,道:“刘公子,知府大人只请了宋提刑,你和这位辛公子,我看就不必去了吧。”
“我是宋提刑的书吏,宋提刑验尸查案,我一向在其身边,随行记录。
宋提刑既是去府衙验尸,怎可少得了我?”
刘克庄脚下丝毫不停,“这位辛公子,那是宋提刑雇来的副手,协助宋提刑追查案件,自然也少不了他。
你不想让我二人同行,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韦应奎撇了撇嘴,道:“你二人既然定要同行,那就请便吧。”
一行人向南而去,抵达临安府衙时,已是向晚时分。
直入府衙,来到长生房外,赵师睪由几个差役簇拥着,正等候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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