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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婵是害臊的,即便说的那时不羞不怯,胆大得很。
但眼下被他一双浓烈得要吃人的眸子盯视,怎能不红脸。
懒得再说,她恼了谢厌一眼,提灯转身,径直进了里屋。
独留谢厌站在原地。
夜风拂来足矣醒神,尹婵的话一字一字地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没有听错。
而尹婵现在就在屋里等他。
谢厌喉结微滚,揣着难以言喻的心跳,紧了紧手,随她其后进房。
闺房雅室,帘动幔掀,可闻幽幽的淡香。
谢厌提步而入,不敢四看,尚不知手脚如何放,冷不防就被面红耳赤的尹婵推着坐到了荷叶盏纹镜前。
端坐圆凳,谢厌难掩别扭,双手发汗,紧张地搭着膝头。
尹婵莲步轻移,走到他身后,稍稍一倾身,从镜子里看去。
眼睁睁瞧见平日里惯爱摆出狠厉的男子,如今竟落得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
故作着镇定,明明指腹还在不停捻那腰间的玉佩。
尹婵抿唇忍笑,拿出妆台匣中的梳篦,另一只手,轻轻执起谢厌的一缕发。
谢厌瞬时眼皮一跳,紧张得绷起两肩。
过甚的反应实在叫尹婵无奈,慢条斯理地梳他长发,低着声说:“若一直这样,今晚可束不了了。”
“别!”
谢厌口吻急躁。
尹婵失笑,歪头道:“要是无意扯着了,公子别怕疼。”
谢厌出奇得竟不搭她话了。
尹婵狐疑看去,只见镜子里,他瘢痕的脸浮现红痕,白日的狠戾威严尽去,独剩一派呆呆的傻样。
但都这般了,还肃着脸,佯装那正经八百的派头呢。
窗牖“吱呀”
一声被风吹扰,两人都没有分神去看。
并不亮堂的里屋,镜旁灯烛摇曳。
尹婵专注地为他束发。
谢厌也专注从镜里看她。
静夜沉沉,蟾月如钩。
窗牖洒进了一片朦胧余晖,迷了谢厌的双眼。
他只听到梳篦的声音,不疾不徐。
他望进荷纹镜中,似着魔沉溺在她柔美的面容,怎么看都不够,薄唇翕动:“尹婵。”
后者正挽他的一缕乌发,闻声抬眸,轻轻“嗯”
了声。
双手动作不停。
凤眸盈盈噙笑,似蔷薇初开时的美景,谢厌早已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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