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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黄泥墙上边一只黑色的老猫凄厉地嚎叫了一声后跳下墙,消失在屋内老妇的视线内。
“贱人喂的猫也总爱撩闲,”
她狠狠呸了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老痰,“壮哥儿,下次这小畜生再敢过来偷吃家里的粮食,你给老娘我扒了它的皮!”
一个黑壮的男人忙过去将晒在院子里的萝卜条和咸鱼收进屋子里,嗡嗡地说道:“她愿意喂就喂嘛,一只猫官能吃多少粮食,杀了她的猫,珍娘不更恨我了嘛。”
“呸!
你不想想我和你爹给你买媳妇花了多少银子,便是心疼,也不是这个心疼法!”
老妇恨铁不成钢地重重拧了他的耳朵,“满村里看看,谁家媳妇是这贱人样子!”
两人絮絮地争执了几句,锁了柴门,都背上山货,要去镇里赶集去了。
谢玉珍双脚被一根搓的粗粗的麻绳绑在离床脚不足十寸的地方,脚腕淤紫,裹着厚厚的疤茧,听到屋外的声音渐停到安静,扯着嘴角艰难地嗤笑了一生,抱着双膝双眼无神地看着昏暗的屋顶。
望着榻上她的第四个孩子,她厌恶地转过眼去,眼不见为净罢了。
这个村子,越穷越生,越生越穷,越穷越恶,越恶越穷。
村子里面大半的女子都是因各种事被拐卖来的,谢玉珍是其中一个,不过她有一点不一样,她是唯一一个被新婚丈夫卖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就是个“破鞋”
。
村子里面爷们儿都笑,就这样一个女子,壮哥儿也当个菩萨供着。
也只有在这里,林壮才能算个“体贴人”
。
突然,屋子的窗子那边传来了吱呀的动静,原来是她偶尔喂的那只黑猫黑咪偷偷跳进来了。
黑咪小跑到她身边,边蹭着她大腿边发出轰隆隆的撒娇声音。
“黑咪,快出去!”
谢玉珍终于有了点表情波动,紧紧皱起眉头推开猫咪,低声驱赶,万一被这家人看到了,小猫会被打死的。
黑咪被驱赶后蹲坐在不远处舔起了爪子,黑色的毛中夹着数不清的银毫,显然这只猫年纪已经很大了。
那双黄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印在心里——像小孩儿似的。
不一会儿黑咪就把窗扒开出去了,谢玉珍还松了一口气,五官稍微舒展开,望着没力气的双腿发呆,这双腿早在她第六次逃跑的时候被林壮打断了,她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太阳是什么时候,看到燕子是什么时候,上一次,手触摸流水的柔软是什么时候。
大概在上辈子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咪湿着嘴套出现她视线里,冷不丁吓了她一下,她又要皱起眉头欲开口驱赶,黑咪嘴一张,一小块生锈的铁器碎片掉在了她膝盖上,上面沾着些许血迹,边缘还是十分锋利。
谢玉珍一时愣着回不过神来,片刻后涌到心口的就是止不住的狂喜,她捂着嘴,无声地流下了眼泪,失声般哽咽,发出悲鸣。
她瘦的如同骷髅般的手紧紧把铁片握在手里,被割出血尤感受不到疼痛。
不过一息的功夫,她就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铁片吞进了喉咙里,慢慢感受到内脏割裂的疼,这些年,只有这一刻她是笑着的,笑着咯血,边咳边癫狂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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