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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衡颔首致意,向后一甩手,指着后面陈念春一行人道:“他们都是司里的人,待会让他们三两个一起进去,一堆人看着太扎眼。”
他们正蹲在不远处的墙根下吃甜水,见了少主手势也忙招手回应。
“是,大人。
您二位请先进去,我差人去通报督君。”
“不必,我自己去就行。”
应添遥闻言一怔,但也不说什么,他把大门旁边一个打瞌睡的小童吆喝过来,令这小孩子牵马。
自己则引着他二人进门,过了影壁他便折返,只余霍衡和上官烟。
庭中之人或闲散或忙碌,见他二人进来都不约而同地齐齐注视,低声交谈来者何人。
霍衡并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非常自然地沿着中轴石板路往前,这地方他很熟悉。
可上官烟却是新来乍到,她看了看周围环境,奇道:“不是说这里是染布坊吗?怎么连个样子也不装,前庭一个工人影子都不见。”
霍衡不置可否,他信步往前踏上回廊,笑道:“眼看临近年节,水都能冻成冰把人砸死,雪都还没化怎么染布?怪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呢,只知绫罗在身,不知蚕桑丝染。”
他偏头看一眼上官烟,含笑调侃她旧时富贵。
上官烟哼笑一声,拈起自己的绸质宽袖细看,故作深沉地叹口气,哀声道:“真是古话说得好,‘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我竟如此愚钝腐朽,少主要不也送我去苏杭学丝织吧——待织就寸金寸锦,献于高门贵公子。”
霍衡哈哈一笑,言称必有一天遂人之愿。
他二人倒也不急躁,闲谈着走到第二重门时,却突生变故。
霍衡刚要踏过门槛时,身后斜上方却凭空杀出来一个蓝衣女子,她宽袍大袖,两下就从房檐飞来,如同凌空长隼。
她长剑在手,从霍衡后背抵住他的心脏,剑尖往前轻轻一刺,莫名其妙冷笑道:“天潢贵胄驾临幽州,我先替那些狗贪官拜一拜,向二公子讨个封赏!”
这女子面色狠厉,但更多的是愠怒。
上官烟见她如此一点都不惊慌,相反很是欣喜,“怀舟!”
女子闻声斜睨她一眼,又是一个白眼冷笑奉上,“别叫我!
我可受不起上官姑娘这么亲切。”
“……”
霍衡头都不回,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同样阴阳怪气地回她:“这话真是难懂,谁讨封赏是这样讨的?故人相见,先来一剑?”
他哼笑一下,“再说,我霍某此来布衣白丁之身,倘见了节度使大人得是我先跪奏吧,饶是尹姑娘,小民也实在惹不起啊——”
他忽然转过身,尹佳逸吓得剑身一偏,连忙收剑入鞘。
她冷笑道:“油嘴滑舌,死皮赖脸!
可见这些年在长安尽染淤泥!”
霍衡反问:“如何尽染,你倒说来听听。”
“哼,酒池肉林好不快活吧?你权欲熏心,已然尽忘当年誓言!”
日光融融,庭前枯木暗影斑驳,枝上麻雀也静寂了。
尹佳逸蓝衣萧萧,站在风中横眉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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