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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一轮明亮的皎月从云后悄然而出,向人间投去千里清光。
罗汉山脚下桂树成林,行在微冷的夜风中,虽望不见那树间的米粒大小累成的黄金簇,但就算隔着千百里外,却总能闻见那股侵人肺腑而清凉如水的幽香。
张鄜抱着钟淳行至车舆旁,周围的侍从僮仆为其撑开帘幢后,便知趣地悉数退下了,只留了陈仪一人在距离马车十步之处随时听候差遣。
借着一灯如豆的烛火,他低头看向了怀中昏厥不醒的人。
只见钟淳紧闭着双眼,两道长眉拧巴着,像头受伤的小兽般蜷握着拳头,似是怕在睡梦中也被人追着砍一般,连嘴唇也抿成了一道坚实的缝。
他的皮肤本就白得发透,连鼻梁上那道被剑气划出的斜小伤口都显得分外清楚,更不用说这一身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扛下来的伤了。
张鄜垂着眼,将钟淳散落在额际的碎发捋至耳后,摸至那只一诡异的姿势吊在半空中的右臂,把住他瘦削的肩头,倏地在肘节处一扭,便听见清脆“喀”
地一声,脱臼的手臂顺势复了位。
“嗯!
……”
钟淳全身蓦地一颤,意识不清地呻吟了一声,疼得眉头又皱到一块去了:“轻、轻点……”
张鄜动作一顿,掌心覆住他战栗的肩膀,大拇指指腹抵着那块胛骨或轻或重地按揉起来。
“疼!
……不要按了……”
怀中之人的轻呓带着一丝委屈:
“好疼啊……你别按了……”
“三哥………”
“……”
钟淳感觉自己的肩膀像个被人打碎又强行拼凑而成的茶盏,不仅浑身发冷,头脑也晕晕沉沉的,甚至连将眼撑开一条缝的力气都没了。
他在昏过去之前脑中还回荡着钟曦的那声震耳欲聋的惊喊,便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那人将自己带了回去。
殊不知这一声刚叫完,“三哥”
手下的动作却兀地重了几分。
“……好痛!
!
三哥你要杀人啦!
!
………”
钟淳疼得作势要滚成一团,但却被一只大手牢牢地制住了腰身。
“你叫我什么?”
奇怪……“三哥”
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死板这样冷冰冰了?
“叫什么都行,反正你不许再按了!
……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我脑袋好涨好痛……”
钟淳哼唧了半天,“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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