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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在孩子们面前流露出伤感来,忙又重新振作了精神,招呼冯嬷嬷,“快把小食端上来。”
话音才落,冯嬷嬷已经领着女使进来了,从食盒里搬出各种花式点心和乳酪糕饼,又捧了两碗澄粉水团到他们姐弟手里,笑着说:“二娘子和三公子都爱吃的,老太太一早就让准备了。”
那圆溜溜的团子浮在碧清的汤里,顶上还有胭红的顶花,看着很是可爱。
肃柔刚接过银匙,颉之的水团已经下肚了,太夫人哎哟了声,“慢点吃,不怕噎着!”
颉之站起身来擦了擦嘴,“男子汉怕什么噎着,我还要回去背书,先走一步了。”
说着向太夫人和长姐拱了拱手,一溜烟地跑了。
太夫人对于这个孙子自然是很疼爱,透过月洞窗看他快步走出了院子,方转头问肃柔:“你伯父和叔叔没有一道回来?”
肃柔说没有,“临走的时候被嗣王叫住了,大概有什么事要商议吧。”
太夫人哦了声,知道她说的是嗣武康王赫连颂。
提起他,就想起两人小时候的过节,太夫人只怕孙女还记仇,便切切地叮嘱:“君子不念旧恶,事情过去十几年了,就放下吧。
日后万一再见,切记收敛脾气敬而远之,别再唐突人家了。”
肃柔听了失笑,“祖母还怕我去寻仇吗?”
一面放下荷叶盏,掖了掖嘴道,“先前在太庙外见了那位嗣王,心里确实是有些愤恨的,但毕竟时过境迁了,也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了。”
太夫人说这就好,“到底他和你伯父叔父同朝为官,如今又封了王爵,咱们不好去得罪人家。
往后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也就天下太平了。”
肃柔道是,顿了顿来征求太夫人的意思,“我想明日去拜访长公主和县主,不知祖母怎么看?”
说起这件事,倒一直在心上,太夫人抚膝思忖了下道:“去一去也好,人家毕竟遣人来过,要是一直不给回应,还以为咱们拿大。
不过你要谨记一点,过去不是为女师,更不是做女使,只是还个礼,走动走动罢了。”
肃柔明白祖母的意思,皇亲国戚心高气傲,如果不好相处,宁愿只是礼节性地来往,不必有更深的接触。
她说是,“孙女记住了,那我回去准备拜帖,先遣人送过去。”
说罢起身福了福,返回自己的院子了。
闺阁女子的拜帖和男人的不一样,并不经过门房勘验,而是直接送到内宅女眷手上,因此所用的纸张很讲究,须用熏香的泥金小笺写上拜访的时间,最后落款“张氏二娘敬拜”
,就可以派遣仆妇送到温国公府上了。
待一切忙完,看看更漏,到了午正时分。
外面树顶的知了叫得声嘶力竭,雀蓝进来换香,扭头见她掩口打呵欠,笑着说:“娘子睡一会儿吧,今日一定累坏了。”
累是真累,一上午谨小慎微,两条腿里沉沉地,像灌了铅一样。
于是搁笔起身,自己解了半臂搭在椅背上,吁着气说:“你是没看见太庙的排场,我由头至尾都悬着心呢。”
雀蓝道:“这么大的事,哪能不悬心。
奴婢没这个福气见识太庙,可光看咱们祠堂移灵,就够体面的了。”
嘴里说着,回身在窗下的美人榻上铺了一层绨锦,怕娘子睡着了受凉。
另搬一个象牙枕来放好,这才招呼,“娘子快躺下吧。”
肃柔挪过去,崴身躺了下来,转过头看,窗前的帘子半卷着,偶而被风吹动,扣着窗框哒哒作响。
她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深且安稳,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悬在了西边的院墙上。
派去温国公府送拜帖的仆妇早回来了,隔着三折屏向内回禀,说华阳长公主发了话,静候二娘子莅临。
肃柔仰在榻上没有起身,应了声知道了,重新阖上了眼。
有时候想想,人活着,好像很少有清闲的时候,在禁中侍奉贵人娘子,每日都有劳不完的心,本以为出宫后应当只剩安稳自在了,但现在看来,好像还有些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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