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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格格不必说,家里定然是请过老嬷嬷教导的,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磨的痕迹,坐也只坐了个边。
程格格……
太子打量过去的时候,她好似才突然发现她与一旁的杨格格坐姿略有不同,很是犹豫了会,这才悄悄地、打量着没人注意似的,一点一点把臀往外挪,好容易也学着贴边坐了,才大大松了口气。
太子借着喝茶,掩住眼底闪动的笑意。
这个程氏,真不像宫里教过的人。
他今儿心绪不算好——他刚得了新的受课业师:詹事府詹事汤斌、少詹事耿介及吏部尚书达哈塔。
这三位都是饱学之士,太子听过他们的才名,也读过他们的文章,能得这样的师傅他原本很是欣喜。
但他卯时到上书房便被兜头浇了一头冷水——三位师傅巍颤颤地跪在门口向他行君臣之礼,每每要同他说话、听他背诵都要先下跪。
汤斌、耿介已年逾古稀,一堂课下来冷汗淋漓,几乎站都站不起来。
太子不论如何劝解都劝解不动。
散了学,他贴身伺候的太监何保忠打听回来,说昨个伴驾的是惠妃,跟万岁爷笑着抱怨了句:“现如今这些师傅罚起人来也太狠了些,大阿哥叫罚得一宿一宿地抄书,我问了一句才知不过写错了几个字罢了,说到底他们也是奴才,哪有这样折辱主子的。”
半句话也没提到太子,可没过半个时辰,乾清宫的旨意便下来了。
回毓庆宫的路上他绷着脸走得急先锋般,便是憋了一肚子气。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各宫的明争暗斗就没有停过,可他不仅没有当额娘的替他事事筹谋,还成了谁都想扒拉一下的活靶子。
他唯有依靠皇阿玛,可叹的是连皇阿玛也不仅仅是他一人的皇阿玛。
他就像颗滚到草窝外的鸡蛋,一群苍蝇时时围着叮,只要松懈一刻,甚至能被人一脚踩碎了。
过不了两日,他不尊师重道、折腾师傅的话很快就能飞遍朝野,这是一定的。
谣言并不止于智者,而是为智者所用。
这也是老把戏了,却屡试不爽。
太子生着气,脚下走得又快,何保忠带着一溜太监、哈哈珠子在后头撵得气喘吁吁,好歹在进后殿前把话交代了:“爷,凌嬷嬷一早差人来说,两位格格已经到了。”
太子脚步一顿,才想起改转道去瞧一眼。
李氏刚失了孩子,又要料理新格格入府的事……胤礽叹了口气,他这毓庆宫里的人,万岁爷日日训诫不说,太后、皇贵妃、贵妃、四妃给的委屈也没少受,宫女太监更是杀一批换一批,人人自危。
因此,他总想着能护着点的就护着点。
没让通传也是想暗中瞧瞧两个格格的品性,谁知一腔子怒火叫程氏一句呆呆的话浇灭了。
她这份纯真,也不知能保留多久。
太子没在后殿呆多久,也没和两个格格多说话,只问了两人的名字,乾清宫的太监便急吼吼地来请了。
问明见驾之处在南书房,大臣们也在,李氏马上请凌嬷嬷、金嬷嬷自去安顿两个格格,自己则马不停蹄伺候太子换上朝服。
大中午的,连点心也来不及备新的,趁着换衣服的功夫,太子胡乱垫了两块桌上给格格们上的枣糕,扬起头系披领时,正好瞥见程氏面前那碟子里还有块咬得缺了一口的。
这样的场合,还能吃东西。
太子不由哑然失笑,原本因传召紧绷起来的心神又松了,摇摇头走了。
另一头,程婉蕴模样乖巧地跟在金嬷嬷后头到了后殿的后罩房,金嬷嬷说以后这就是她的住处。
专门伺候她的宫女太监早几日便由内务府拨过来了,如今也等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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