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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午饭过后便一直守候在衙门口,准备看那位新来的韦通判笑话。
却不料几次试图挤入人群都未能如愿,反而被几个壮硕的汉子挤到了一边。
于是他索性找了家茶馆儿坐下远远看着,反正慕容知府也只让他盯着便是,又没说要怎么盯。
谁知那围观百姓竟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起哄闹事,他看笑话不成,心里着急,却听到周围叫好之声,这便急急忙忙跑回来汇报。
“叫好?”
慕容彦达疑惑道,“这等招人嫌的事,还有人叫好?”
“正是啊,您别说这韦暄,倒是有点本事呢。”
慕容彦达白了那虞侯一眼,后者知趣地闭上了嘴。
*
夜幕低垂,内衙书房内灯火通明。
韦暄一手拎着铜壶,手腕微转,水流如丝般注入盏中,另一只手拿着茶筅快速搅动着,很快,茶汤表层形成了一层黏稠细密的泡沫。
郁竺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嗯,有点涩。
转头看了眼武松,只见他茶汤一入口,嘴就抿成了一条直线,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只是手中的茶盏却再未离开过掌心。
果然,点茶是两人都喝不来的“细糠”
。
韦暄不曾注意到二人的神色,他沉浸在自己优雅的茶艺表演中,问道:“如何?”
“好茶!”
兄妹二人异口同声道。
韦暄展颜:“茶好,计更好。”
他已听闻公人向自己禀报白天宣读圣谕的盛况:“这一出声东击西,真是极妙!
如今城里百姓都在相传公田所,却没有大规模的抵触,郁姑娘功不可没呀!”
郁竺微微一笑,并未言语——舆论的操控仅是表象,真正的难关还在后头。
果然韦暄紧接着问道:“姑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郁竺直接了当:“不办。”
此言一出,不光是韦暄,连一旁的武松都投来了惊异的目光:“什么?!
圣谕之事还可推脱不办?”
“大人莫急,听我细细道来。”
郁竺又抿了口茶,润了下嗓子:“此事若要施行,可分为三步走。
第一步,以乐尺重新丈量公田;第二步,向已经在公田上耕种的百姓征收公田钱,将无人耕种的公田租出去;第三步,来年课税时,以乐尺丈量的新亩数来收税。”
“第三点,暂且不急,待明年再做计较,至于前两步,若此刻便着手施行,恐会招致百姓极大的怨怼。”
“可那又当如何是好呢?”
韦暄两眉之间挤出了一条沟,他深知此事棘手,倍感为难。
“拖。”
郁竺简洁明了。
见韦暄不太理解,她进一步继续道:“大人,急事缓办,可派遣三五个得力的公人,先挑家境富裕的农户入手去丈量土地,只是行事需得温和。
至于那些贫寒之家,且容他们一时,待时机妥当,再行丈量,免得此时便搅扰得民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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