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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主谋再厉害,还能大过太子去?太子背后,还有天子呢!”
于谦说到这里,胆气复健,“倒是你,找不到令尊帮忙,就没办法查出线索了吗?”
于谦这是有意激他,吴定缘摸了摸下巴,笑道:“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
他的视线扫视着码头上的惨状,缓缓道,“无论是白莲教还是哪一位贵人,他们纵然神通广大,可也有一件事算不到。”
“什么?”
“昨晚的地震。”
吴定缘的视线停了下来,于谦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却是码头东侧一条沿城墙延伸出去的宽敞大道。
路面很宽,可容两车并行,只是道路前方不到百步的地方,被一个拔地而起的巨大鼓包拦腰截断。
那鼓包上覆着大小不一的混色粗布,看起来好似一件百衲衣,缝隙处却露出青灰色的断砖碎石。
“这一条是东水关码头通往城里的正路。
昨晚那场地震,把路旁城墙震塌了一截,砸断了路面。
眼看太子即将抵达,废墟还来不及收拾。
不知哪位贤达想的主意,买了几十匹布掩盖上去,啧啧,就像金陵城里的其他问题一样,就这么给解决了。”
吴定缘的话很是尖酸刻薄。
“所以我们刚才进来的那条路,并非正路?”
“那是一条驴骡道,平时只有脚夫和洒扫夫子用。
这一次地震事出突然,正道毁了,官府只好启用它做临时通路。”
于谦还是没明白,这件事和案子有何关系。
“原来的正路沿城墙而修,直接通到通济门大路,附近不允许平民定居。
但这条驴骡道两侧,有不少靠码头吃饭的小摊小铺,眼色最杂。”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会目击到白莲教的踪迹?”
“不错。”
“可是码头那么多人来往,他们怎么知道谁是谁?”
“只消问问这些摊铺的小贩,谁在爆炸前一刻离开码头,嫌疑必然最大!”
吴定缘放开手臂,往下重重一挥。
白莲教这一切举动本来神不知、鬼不觉,偏偏昨晚地震致使码头改了道,令这个缜密计划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破绽。
于谦注意到,这个惫懒货虽然嘴里推三阻四,可一分析起事情来,眼神格外透亮,就好像他天生喜欢做这样的事,只是被强行压抑住似的。
这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明明身怀绝学却自污自贱,连于谦都忍不住涌起一种好奇——当然,此事容后再说不迟。
两人离开码头,转回到那一条驴骡道上去。
道路两旁的铺子大部分是一间土坯篷顶的单间小铺,铺头上用竹竿搭出一片草棚。
虽然简陋肮脏,经营却还真不少。
有拿大铜壶煮碎茶的茶棚,有卖各色汤炊的饼食铺子,有专炖烂肉下面的大锅摊……那些脚夫平时就在棚下吃茶、吃饭、避避日头,甚至还有两三处露天赌坊可以消遣。
因为之前爆炸及封锁的关系,这些铺子现在全都大门紧闭,垂下蓝布帘子。
不过,铺子的窗纸后头,不时总闪过几个人影,也不知是白莲教的余孽在窥伺,还是那些伙计单纯地觉得好奇。
吴定缘示意于谦分头行动,各自负责一侧,一路敲过去询问。
他们一个是捕吏,一个有官身,不必顾忌什么,直直拍门便是。
绝大部分铺主都是平头百姓,只能乖乖把门打开,接受质询。
可惜,今天码头上来往的人实在太多,官府让他们早早关门闭户,不得窥伺,大部分人并不清楚路上的情况。
一连问了二十来家,最终于谦问到了一家阴阳摊。
这位摊主是个国子监的贡生,一身脏兮兮的青袍垂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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