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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至终,他都在很认真地描画。
沈茴眸中浮现了几许不解。
都说司礼监掌印太监裴徊光行事古怪非常人所能理解,沈茴觉得这话可真是没错。
正常人谁能理解一个疯子的所作所为呢?她望着他专注的样子,不由顺着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他的笔尖。
然后,她看见了绽在她胸口的绿萼梅。
沈茴一怔,脸上迅速攀上一抹红,立刻移开了视线,不肯再多看一眼了。
花植盆景堆满地,粉的山茶红的梅,白的玉兰紫的堇。
各色芬芳遮不住他身上淡淡的玉檀香。
花房里安安静静的。
只有偶尔裴徊光撂笔换笔的细微声响。
外面,隐约还能听见些小孩子的笑闹声,只是那声音太远,隔着千山万水似的。
沈茴估摸着出来的时间,等了又等,忍了又忍,才小声开口:“掌印,快午时了。”
今日是齐煜的生辰宴,开宴讲究一个吉时。
而她身为皇后,若是不到场,自然不能开宴。
今日的生辰宴,事无大小她都亲自过问,连宴桌铺什么锦缎都是亲自挑选。
怎么愿意耽搁了这最重要的吉时。
裴徊光略皱眉,因为他对自己刚画的那一笔不满意。
他捏着帕子一角,将刚落的一笔小心擦了,重画。
他似乎,根本没听沈茴在说什么。
“掌印?”
沈茴咬咬唇,也不敢去拉他的袖子,怕影响了他落笔,只去攥了他前襟一点点衣料,小心翼翼地摇了摇。
“要迟了……”
裴徊光垂目,瞥了一眼她怯生生攥他前襟的小手,这才开口:“没画完。”
——这是实话。
“那、那晚上再继续画好不好?”
她小声央着。
裴徊光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目光落在堆在沈茴膝上的心衣,道:“娘娘的小衣太紧,会蹭花了。”
他目光落在皑雪上的绿萼梅,思考着。
“我、我不穿它……”
沈茴声音小小的,呢喃一样,攥着裴徊光前襟的力道却不由自主紧了又紧,“外面的袄宽松,蹭不坏的……”
她低着头,裴徊光看不见她的脸。
想来,应当是红着脸十分委屈的样子吧?也行吧。
裴徊光搁了笔。
沈茴劫后逃生般地松了口气。
她颤着手准备穿袄,却忽然听见孩童追逐声那样近,近得仿佛只隔了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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