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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胡女斟满两杯酒,各自奉到苏契勒与宋嵩面前。
见宋嵩抿了一口酒,便皱了一下眉,似乎被这刀子般的烈酒给割伤了喉咙,苏契勒便慢慢悠悠道:“宋大人喝不惯我们胡人的烈酒,正如我们胡人也受不了你们的繁文缛节,我们得了北境十三州,至今尚未将十三州的百姓教化完全,如此才给那杨天哲钻了空子,让他有了造反起势的机会,我们在北境十三州尚且如此麻烦,又如何能再有那个心思再起战火?”
“何况先王有言,可取十三州而不复深入大齐,我父王一直以此为训,自不可能再兴刀兵,只是你宋大人应该也知道,咱们胡人生性随意,底下的部落多有悍勇之辈,他们的牛羊一少,草场一出事,便难免起一些掠夺心思,但如今一十九个部落尽数归顺王庭,这于你们大齐也该是一件好事,毕竟,有了我父王的管束,滋扰你大齐边境的事,也将变得少之又少。”
“王子说得有理啊。”
宋嵩面上浮出一丝浅笑,“征战于国无利,既劳民又伤财,丹丘愿与民修养生息,我大齐也是如此,若能不起兵戈,我们便还是以和为贵。”
苏契勒灌下一口烈酒,“那宋大人,不如我们便来说一说,你们雍州军的将军秦继勋,预备如何与我一同诛杀杨天哲?”
苏契勒与宋嵩入帐中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沈同川等人都在外面等待,段嵘正心中焦灼,却不知为何,风沙突起。
风沙越来越大,几乎令人不能视物。
倪素看见尘沙中有细碎的莹尘漂浮,她转过脸,他的面具森冷而狰狞。
“段嵘,帮我护好她。”
徐鹤雪嘱咐段嵘一声,段嵘回身之际,却并未在风沙中看清他的身影,胡人守军在尘沙里更如积聚的黑云,黑压压的一片挡在他们身后。
无人看清徐鹤雪身化淡雾,流散入大帐之中。
“只要苏契勒王子您在秦继勋的人面前说句话,只要你我能证明魏瞻是死于杨天哲之手,今夜我们便能共伐杨天哲……”
宋嵩正与苏契勒说道。
苏契勒不由冷哼,“魏瞻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可恨就可恨在那个魏德昌,即便是死了儿子,也仍要听秦继勋的话。”
“秦魏一族盘踞于此多年,官家原也是考虑到他们的根深蒂固,所以才令秦与魏这两人共驻雍州,可他们行事越发不知规矩,狂妄自大,此事一罢,我必是要参他们的!”
宋嵩谈及秦继勋与魏德昌这一对异姓兄弟,心中也是有气无处发。
“你确定只要我说句话,便可以?”
苏契勒敲了敲桌面。
“是,只要王子表了态,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魏瞻是死在你手中,也不能再拖延。”
宋嵩见苏契勒站起身,他便也理了理官服,站起来。
帐中除苏契勒与宋嵩他们四人之外,还有两名胡女,但他们却无一人看见淡雾微浮,逐渐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身影。
徐鹤雪垂眸,看着苏契勒手中还未放下的那柄匕首,沾了烤羊羔的油脂,在灯下泛光。
“好,那本王子便……”
苏契勒面上带了一分散漫的笑意,却倏尔一僵,他猛地低头,看着自己握着刀柄的手。
他的腕骨好像正被人攥着一般,那是几乎要捏碎他骨肉的力道,他几乎是来不及反应,便不受控制地伸臂。
宋嵩双目圆睁,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低头,只见苏契勒手中的匕首刺穿他的胸膛,殷红的血液汩汩的流出,浸湿了他的官服。
“你,”
宋嵩胡须颤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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