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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摘下耳扣,丢在玻璃几上,起身走了过来。
燕绥之这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又过了片刻,他才问道:“你一直在我这里?”
因为太过懒散的缘故,他连尾调都没有问句该有的上扬,而是很轻地落下去,像个陈述句。
“不然?”
顾晏走到床边,语气冷淡地回了一句,手背却极为自然地在燕绥之额头上贴了一下,“你如果在这里烧出什么问题,负责的是我。”
燕绥之敷衍地挑了挑眉,提醒道:“知道么,一般酒店床头柜里都备着体温计,我觉得比手背准确点儿。”
顾晏:“我习惯先有一个心里预判。”
他淡淡说完,当真打开床头柜看了一眼,确实放着一个电子温度计。
“我看是忘了。”
燕绥之哑着嗓子,声音很轻也很慢,透着一股睡得很饱的意味,“上午你们也没用。”
“恕我直言,以你上午足够把我手背烫伤的额温,根本用不着借助体温计来判断。”
顾晏握着体温计,用测量的那一头随意在燕绥之脸上触了一下。
温度计“嘀”
地响了一声,自动显出读数。
“……也恕我直言,我头一回见到用这种温度计往人脸上戳的。”
浑身上下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张脸的燕大教授如是说。
这么有精神,看来烧退得差不多了。
顾晏扫了眼温度计后,又将数值重新归零,垂着眼皮冲燕绥之道,“手。”
燕大教授纡尊降贵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爪子,顾晏又用温度计在他手心点了一下。
嘀——
燕绥之:“怎么样?退了没?”
顾晏点了点头,“嗯,退了。”
燕绥之:“我觉得你给我挑的药很有问题,吃得我不太想动。”
“我有催你动么?”
顾晏有些没好气。
燕绥之笑了一下,浑身的懒劲总算过去了,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一副要下床的架势。
顾晏大概是被他作怕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敏感,当即皱了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洗澡。”
燕绥之。
顾晏:“然后再给伤口泼点水,再发一轮烧?你可以试着放过那条腿么?”
燕绥之坐在床边,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看伤腿,啧了一声,“在被子里捂了一天了,我觉得我出了一点汗,不洗会馊的,你能够忍受一个馊馊的实习生?”
顾晏:“……”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燕绥之,表情很收敛,一时间看不出来他是在做艰难的抉择还是单纯表示无语。
总之,过了好几秒,他才道:“馊着吧。”
燕绥之:“……”
实际上他身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味道,但他总觉得很不舒坦,于是还是找了点借口,把顾大律师这尊专门气人的大佛请出房间,然后用湿毛巾擦了一遍身体。
这次他终于老实了,全程避开伤口,没再去折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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