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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越看着那张露出边角的黑色银行卡,随即打量着房间里寿命不长的鲜切绿植,不怎么用过的智能椅,还有医师标准化的笑容。
他终于明白,并非所有医师都像教科书上那样无私,也并非所有症状都能得到合适的处理。
如果说久病能够成医,那么庄越在如何回应医师这方面称得上精通。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或者对太多东西感兴趣,都会引起评估报告的变化。
随着时间过去,庄越和医师像是完成同一项任务的工作人员,每周定时相见。
对方获得报酬,庄越获得不被打扰的空隙。
在动身去往茶园之前,庄天明短暂地提及他和舒雯的矛盾。
当初庄天明和温忻结婚后,温忻仍钟爱摄影,会为了拍摄到理想照片而在星空下等待一整晚。
即便怀孕时,她也很少静下来。
后来温忻要去国外进行拍摄,庄天明找到舒雯,希望她能和温忻交流。
温忻已经是一名孩子的母亲,也是一位妻子,她可以追求自己的爱好,但不能只追求爱好。
舒雯的态度与他截然相反,只一心支持女儿,全然不顾她已经有家庭,有应该尽的义务。
那时庄越只有三岁,对父母和外婆的印象都不深刻。
在和舒雯的接触中,他发现庄天明只截取了部分事实,选择性叙述。
譬如庄天明与温忻婚后多次向律师咨询茶园股份的转让,不顾温忻的意愿,执意要她备孕。
舒雯也会顾及庄越的心情,拿出他满月时和母亲的合照,还有他襁褓时期留在茶园的玩具。
“庄越,你母亲很爱你,爱可能是有限期的,但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舒雯语气带着惯有的缓和,眼神明亮,不像庄天明那样带有强硬的期许。
庄越看着那双和母亲相像的双眼,寻找到了一些难以辨明的感情。
在不清晰的记忆中,他好像也曾感受到过一双柔软的手抚摸过他的额头,怀着爱意亲吻他的额头。
庄越母亲的忌日在秋季,骨灰存放在西南的墓园。
庄天明会在这天将别墅里的花朵换成白色,也会带庄越去扫墓祭奠。
他们大概会停留十多分钟,因为庄天明的时间被各类事情安排得很彻底,空闲的时间不多。
十六岁那年,庄天明离开了几个月,庄越便独自前往墓园。
他在路上买了一束鹤望兰与白菊搭配的花束,据外婆说,温忻生前很喜欢鹤望兰。
天空堆积着阴沉的云,灰扑扑的,像是洗得发旧的灰色长衫。
秋冬的街道萧瑟清冷,空气中漂浮着不明显的粉尘,雨下个不停,水坑倒映着飞驰而过的车辆。
庄越在墓前站了一会,一如既往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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