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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院子背靠背,近在咫尺,却是一个在安井坊,一个在升平坊,从正门走要足足经过两道坊门,没人想到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两座院子仅一墙之隔。
官兵搜遍了安井坊,却从没搜过升平坊,沈育得以藏身在这座同样被荒废的小院里,躲过一劫。
院落久无人居住,堂屋门窗却关闭落锁,沈育考虑到强行破门的动静会引起左邻右舍警觉,半月以来从没在房里歇过,一直睡在姑且能遮风避雨的马厩。
暑日炎炎,夜里沈育却觉得寒凉刺骨,他蜷在马厩的草堆里,饥肠辘辘,两颊烂肉渗出的血不断往肚里咽,腥味染红了梦境——他梦到父亲上任汝阳郡守的那天,沈府门庭若市,户限为穿,送礼的、庆贺的、攀亲的络绎不绝。
门童手捧的礼单快高过脑袋,他拣了最上面那封柬,洒了金子似的金光灿灿,礼金丰厚到令人咋舌。
“汝阳郡守、太子少师,沈公亲启……”
他拿着金柬进书房,念给父亲听。
沈矜正在写字,头也不抬,一笔挥就一个“净”
字:“都退了,莫名其妙。”
他说:“这封是少府史单光义写的,也退吗?单光义是单官的族侄。”
沈矜这才抬头,瞥儿子一眼:“你心里还装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字写好了,横幅铺在几案上——心虚意净、明心见性。
他笑起来,奉承父亲道:“您是太子少师,未来的帝师,当然是别人想攀您的关系,用不着迁就他们。”
前院礼官唱贺的尖声像数支唢呐,炒得气氛多么了不得。
他随手将金柬扔了,书童忙不迭双手接住,免得掉在地上。
“开门,官兵搜查。”
喧嚣声先于鸡鸣叫醒了升平坊。
沈育在军靴踏上青石砖的下一刻睁开眼,躲在阴沟里的半月以来,他每晚都以为自己将在睡梦中死去,清晨却都如约而至。
这座无人居住的院子很快也被敲响大门。
“军爷,这家不住人了。”
“没人的院子更要查!”
他听见抽刀的声音,大门的铜锁马上会被斩断,沈育从马厩的草堆里爬起来,过于饥饿导致的强烈反胃使他一阵头晕目眩。
然而他想象中的闯入并没有发生。
门口安静片刻,隐约有人说话,接着铜锁被钥匙打开。
马厩在东院,官兵们从西院进,堂屋的门锁被劈开,一阵兵荒马乱。
要想翻墙回到隔壁的学塾,必须穿过西跨院,眼下已无路可退了。
沈育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有人往东院来了,他抽出怀中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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