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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帕克洛特罗斯,是死而不僵的张家分崩离析后被强行推上神坛承担一切的牺牲品,他甘愿承担一切却遥遥不见后继之人;他是薛西弗斯,他经历了漫长的岁月,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承担他“守护终极”
的责任,这个责任与山脚的巨石同样荒诞而可笑,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新来过,直至遍体鳞伤,“他生命中有过很多重要的人,但没一个能重要过他的宿命[23]”
;他是天授唱诗人,因张家遗传的“失魂症”
而时常失去记忆,然而作为族长的责任、需要承担的宿命,却恍若魔咒,无法忘却,起灵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个职位:撤出灵位,扶棺入葬,他没有属于自己的过去与未来。
张起灵这个人物,更加趋近于一种神话原型,他拥有超人的体能、超人的寿命、超人的意志,在《盗墓笔记》系列的最后独自背负一切进入雪山腹地,与古希腊传统悲剧英雄如出一辙。
故而我见,张起灵这个人物之所以在这一代人中享有如此声名,首先便是因为青年人对“崇高”
与“英雄人物”
与生俱来的趋向性。
但文学作品中从来不乏英雄。
英雄可以引发同情与崇敬,却不足以成为典型。
使张起灵成为张起灵,而并非《盗墓笔记》中的“薛西弗斯”
的,是他的神性对人性的回归。
从张起灵的角度来说,《盗墓笔记》亦是一个“追寻”
的故事。
从追寻记忆与宿命,到追寻存在的意义,他从一个自我牺牲的神佛,向人间回落,开始思忖个人的价值;与此同时,也从“他人即地狱[24]”
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开始生涩地建立与他人的联系,至此,他所守护的不再是一个虚妄的“终极”
,而是自我,是身侧活生生的“他们”
。
站在故事最后的他,仍旧淡然、静默,但他已并非不会欣喜、不会悲痛,在这个理想型的人物身上,青年们寻找到了情感上的切合点,于是怜惜与敬佩汇融为热爱,使“张起灵”
由一个职位变为一个特指,终于具有了他自身的意义。
南派小说重视对人物的全方位塑造,南派作家不是作品世界的“创造者”
而是“复述者”
,“只要先建立一个场景,比如说大雨,把这些人物放到这个情景中去,他们会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25]”
。
毕竟,促使南派三叔提笔写下第一个字的,就是大仲马那场献于一个火枪手的恸哭啊。
一个时代,固然需要以思想“道夫先路”
、在形式上除旧布新的文学,但为人物而笑、为人物而哭、为人物而进行的创作,又如何不是一种赤诚的“文道”
呢?:()九门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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