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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画般的茶汤在杯中盛开,将斟茶玩成艺术的顾怀璋动作不急不缓,语气亦是从容,他伸手朝几l人虚虚一推,作势邀请,“与友人共饮,何时何地非宜也?”
——此时此地,便是最佳。
张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挤出一句:“旁的我不会,看来只能出力了。
自小临河而居,划船我自认比你们都行。”
谢拾“噗”
地笑出声,索性将船桨递过去,像模像样地摆了个手势:“子宽既然自荐,请!”
小舟轻轻向前飘荡。
水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几l人微笑的眉眼。
他们在舟头品茶赏景,吟诗联句,象征着生员的一席襕衫于潮湿的凉风中鼓荡。
不知何时,声音渐小。
初冬的暖阳晒得谢拾醺然欲睡。
他索性仰头向后一倒,映入眼中的天地也随之倒转,谢拾在倒转的天地中闭上眼睛。
飘荡起伏的小舟荡开层层梦境。
耳边隐约有人唤了两声。
“知归……”
谢拾的意识渐渐下沉。
不知何时,小舟渐渐靠近湖中心,潮湿的水雾中,彩绸装饰的亭台楼阁映入眼帘,随风传来的先是咚咚的鼓声,接着是咿咿呀呀的曲子,婉转轻柔得宛如缠绵月光。
这月光如丝如雨照入梦中,宛如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揪住他的耳朵,向他调皮地吹了口气,于是谢拾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嗯,到了?”
他听见自己含糊不清的呢喃。
“知归你醒得倒是及时。”
谢拾在四人中年龄最小,姚九成几l人难免拿他当弟弟看待,任由他睡了一路,三人交替划船倒也不恼。
姚九成抬手指向近在眼前的高台,笑道,“戏才开场,此处视野独佳。”
谢拾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直到一句百转千回的唱词穿透水雾,如利刃般穿透他的耳膜,谢拾全身睡意才顷刻间散了干净。
伶人以喉舌营造的氛围如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濛濛细雨,几l人不再多言,静静聆听。
不得不说,姚九成的品味值得称赞。
哪怕谢拾对戏曲半懂不懂,也能听出这伶人功底极深,唱得极为动人,故事中的悲喜演绎得生动万分,使人不知不觉亦受触动。
偏偏谢拾却是在梦中受过诸多故事熏陶,似这等“痴心女子薄情郎”
的故事或许能打动其他人,对他而言却未免老套枯燥。
谢拾躺在船上听了一阵,神情半是赞赏半是惋惜,索性只一心欣赏耳边的曲子。
一曲又一曲。
天色不知何时暗淡下来,高台上亮起了灯光,两岸灯火亦是通明,鼓声大作。
明月湖上明月生。
曲终人散,如梦初醒的谢拾这才坐起身来,他连道两声:“可惜,可惜。”
“兄台莫非还不曾尽兴?”
旁边传出一道清朗的男声,语带好奇,“抱憾而归着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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