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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催眠过程中,谢锦天根本没有注意到易杨搁在窗台上的手机,而易杨早在进来时便已打开了录音,并设置了提醒事项。
他设个了计,让深信不疑他在催眠状态下不会撒谎的谢锦天对樊逸舟起了疑心,也唯有这样,谢锦天才会在这一次说出了最关键的一道阻拦他记忆的指令。
强行突破这道界限的后果,便是连接死亡的窒息感,以及紧随而来的晕厥。
没有体验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这由心理暗示引起的躯体反应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远比单纯的病症要可怕得多,也正是在那一刻,易杨强烈体会到了对于死的恐惧和对于生的渴望。
未知生,焉知死?
易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想了许多,他这大半辈子都活得不明不白,而谢锦天却是向来清晰地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为了一己之私,可以不惜一切。
他易杨在谢锦天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盯着洒在天花板上的一线苍白的光亮,易杨缓缓转动着戒指,只觉得心力交瘁。
晚上,回到家,竟然闻到一股饭菜香。
易杨有些意外地走到厨房,竟见着平日里向来“远庖厨”
的某位君子正围着围裙在做饭。
“回来了?”
樊逸舟拿着个锅盖挡在跟前,将一条杀好的鱼甩进锅里,一瞬间那油点子便爆了出来,星星点点地溅了他一身。
易杨见状忙冲过去劈手夺过锅盖盖上,关了火。
这一场浩劫便暂时告一段落,但满地满桌的狼藉正控诉着占据厨房的这位主人的劣迹斑斑。
易杨把樊逸舟拉到客厅坐下,去给他拿了烫伤药膏涂手和脖子,幸好不严重,只是零星几个红点子。
“水都没沥干就往锅里扔?”
易杨边上药边难得抱怨,“怎么想起来烧饭了?”
“这不,难得回来得早,两天没见你了……想让你回来吃口热的。”
樊逸舟是那种说起肉麻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文绉绉耍流氓的君子,平时易杨听那些个情话耳朵都要听出老茧来了,可偏偏是这样两句朴实无华并不直白的话语,戳中了他心中柔软的地方,一瞬间眼睛便有些红了。
易杨低头掩饰着,起身想将药膏放回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樊逸舟牵住了小指:“你不会生我气吧?”
这话,问得着实微妙。
易杨回过头,对上樊逸舟眼中的如履薄冰,他知道,这个过于在乎他的男人问的并不只是将厨房弄得一团糟的事,那话语背后隐藏的诚惶诚恐与卑微谨慎,是多年来忍受着暗恋煎熬的易杨最为熟知的。
“你烧你的厨房,我生什么气?”
然而易杨还是选择了视若无睹。
樊逸舟别开眼,笑得心事重重。
两人沉默了一阵,易杨抽出小指,去解樊逸舟的围裙。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大半天,樊逸舟抱怨易杨平日里总是“闭门造车”
,害得他偷师不成,才会如此失败。
易杨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心里却明白,樊逸舟这般一反常态地使劲浑身解数逗他,不过是因为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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