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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留在他身边最稳妥,外人来烦扰的次数总不会太多,单留他与她朝夕相对,添香添墨都是种情致。
“你先下去吧。”
今日真是奇了,皇帝接连误解仪贞的意图,竟开口让沐昭昭回避。
沐昭昭虽心有不甘,但仅是脉脉地望了他一眼,依言却行离去。
皇帝转向仪贞:“皇后要对朕说什么?”
这样郑重其事,仪贞也不敢轻忽,起身再拜,说:“母后近来凤体违和,十分思念陛下,妾有一不情之请,陛下若可拨冗前往探视,母后必将不药而愈。”
“皇后果真纯孝。”
皇帝轻笑了一声,口吻里饱含的赞许也因此显得不大真诚。
接着他点了点头:“朕会去的。”
仪贞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皇帝虽然令人难以捉摸,但答应了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
她自觉功德圆满,就想开口告退,皇帝却没放过她:“且再坐坐。”
仪贞本欲推辞,怎奈实在找不出正当的由头——批红权从前由先帝放给司礼监,至今收不回来,皇帝赌气连奏疏都不再看,经筵进讲也由太祖定下的一日一进改作一旬一进,真真切切是无事可忙。
心血来潮留下了她,他又吩咐人取来一只玉笛,拿在手里把玩一阵,徐徐吹奏起来。
他没有吹那些世人耳熟能详的曲子,更像是恣意而作。
仪贞当初在蔷薇馆时,跟着陈嬷嬷学过鉴赏音律,论技何如,论情何如,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在他这里,却通通派不上用场。
和合窗依旧半支着,疏漏的日光带着凉意,有微微的风,送了蹁跹的杏花进来,依偎在李鸿的衣角。
仪贞不禁想,若没有生在帝王家,他仍如这般散发弄笛,雪月风花,或许会有更无羁的安闲落拓吧。
但是无上的权力啊,谁又当真能舍下呢?
又凭什么舍下?
一曲将终,按在音孔上的指尖忽然来回滑动,逸出一段短促而诡魅的乐声——皇帝分明不满她的走神。
但他什么也没说,喜怒难辨地看了仪贞一会儿,正逢沐昭昭提了只小巧的食盒进来,他略挥一挥手,叫仪贞接着:
“这次没有裹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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