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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王遥正一边追查西北军饷、一边筹兵镇压临淮,喘口气的空当儿还得安排开春的武举、培植新挑的爪牙,早把她揪出来杀鸡儆猴了——杀个皇帝从头再来不容易,杀个皇后泄泄愤也好。
他主动提起谢昀之事,就是希望她认清时局,弃暗投明、弃明投暗都随她的便,反正他这儿容不下左摇右摆的人。
“朕这个人,论迹又论心。”
他伸手将鼓一推,满脸倨傲。
本应号令千军万马的温侯关公跌在一起,成了短兵相接的地痞无赖。
仪贞不是真的四六不懂,他这一句,她便明白了:熏香的事,他都知道,可以不怪罪她,但她得有个忠臣的样子。
敢情是招安来了——条件就是她二哥哥。
她不假思索,情真意切地张口就来:“陛下,一片冰心在玉壶。”
嘴上说说不够,一鼓作气,探出手攥住了皇帝搭在桌沿的龙爪。
嘶,她素日吃的什么大补物,这手劲儿哪是结盟,根本是寻仇来了。
皇帝不愿承认自己被一个弱女子捏疼了,干脆抽出手来,转而握住她,为免她生疑,更是特意偏过脸,望着她赏了一个嘉许的笑容。
仪贞心领神会,这笑容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至此,郎情妾意、以胶投漆,自是越发和合。
夏尽秋至,仿佛一夜醒来,便是白露寒蝉。
皇帝偶然受了风,不得已卧床将养了五六日,十分耐不住这嗷糟,三令五申太医署开些见效的良药来,莫拿那吃不死医不活的草根子汤敷衍他。
这一程王遥忙得焦头烂额,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生生将这些时间挤出来,赶到含象殿来侍疾。
皇帝勉强靠在床头,神色很是懊丧:“朕若能快些好起来,掌印肩上的担子总能轻些。”
王遥忙道:“陛下折煞奴才了!
奴才为陛下分忧,是责无旁贷,更是十世求来的造化,只盼着您潜心保养,不日圣躬大安,便是百姓的洪福了。”
这样咸嘴淡舌的劝慰,陪在这里多日的仪贞与沐昭昭都说烂了,皇帝显然不耐烦再听,索性将脸偏向床里侧:“朕乏了,掌印歇下吧。”
王遥默不作声地躬了躬腰,却行出去。
来探这长命不了的病秧子,已是他近来唯一的宽解。
临淮叛军前些日攻到青州来了。
太快了,百年河山,崩塌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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