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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愿愧疚,更不愿回忆与宁知澈的过往,自私麻木地逼着自己忘情,迫着自己冷血些,只当自己与宁知澈本就是对立的仇人,从未两心相悦过,这样便能好过些。
重逢后见宁知澈大权在握,天下臣服,仿佛自己当年所为并未对他留下什么伤害,便无耻地将愧疚压下,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的生死,盼能留得一命,若不能,便设法求得一个痛快些的死法。
这三年她算计惯了,早已没什么良心。
可现下得知宁知澈体内仍有余毒未清,且没有医家能为他解毒,宁知澈一世都无法从自己当年的背叛中解脱,她那点贪念便再也无颜冒出头来。
亏欠宁知澈的,她还不清了。
意识到这一点,密密麻麻的愧疚挣脱束缚,瞬间盈满整颗心,层层冰封在脑海深处的情愫破冰而出,那些情愫每多一分,便像是少时的自己拷问了现在的她一句,句句刺耳锥心,直击魂魄。
良久,苏吟唇瓣翕动:“臣女思来想去,或许是因臣女体质偏阴,身子比常人稍冷,加之男女亲近能助陛下泄火和转移心神,所以陛下才会觉得好受些。
但臣女这具身子并不特殊,世上多的是比臣女体质更寒凉的女子,陛下可在明年开春选秀时挑几个女子入宫。”
宁知澈愣了愣,旋即脸色一沉:“当初是你将朕害至这地步,便该由你来偿,你如今却想推卸罪责,让旁的无辜女子来做朕的解毒良药?”
苏吟沉默须臾,轻轻道:“可陛下恨我厌我,不是吗?”
宁知澈闻言薄唇紧抿成线,过了很久才再度开口,语气细听之下有些不自然:“朕是恨你,但朕喜欢人妇,并不厌你这副身子。”
“陛下习了多年为君治国之道,应知似臣女这等曾背叛过你的女子须及早杀之,绝不能置于龙榻之上。”
苏吟抬手拢了拢衣襟,“陛下若喜欢人妇,京中和离的年轻妇人不少。
您是一国之君,天仪无人能及,想来定会有许多妇人愿意入宫。”
宁知澈轻轻一哂,钳着她的下颌俯身逼近,沉声道:“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你还在说着只要朕肯饶你一命便定会尽心侍奉朕,朕想要多久便多久。
如今你这具身子能助朕缓痛,完全可借此良机再算计朕一回,为何却又忽然摆出一副良心发现的姿态自请赐死?”
他定定看着苏吟,缓缓道:“苏明昭,是你自己说的,既做了恶人,索性便做到底。
你别告诉朕,如今你想悔过自新做个好人了。”
苏吟一噎:“臣女悔过自新,难道不好吗?”
“若你的悔过是想让朕将你赐死,那你还不如继续当个恶人。”
宁知澈漠然道,“朕不管你心中如何作想,亦不管你情不情愿,总之朕绝无可能放过你,你这一世都只能留在朕身边偿还朕,莫再想着让旁的女子代你赎罪这等好事。”
苏吟一时无言,目光落在眼前这张俊颜之上,细细打量宁知澈如今的模样。
宁氏皇族代代出美人,尤其是宁知澈的皇曾祖父佑宁帝,令史官在毫不吝啬笔墨赞颂其辉煌政绩的同时,还要特意加上一笔“昳丽修仪,风姿无双”
,而传闻宁知澈的容貌气度,便是随了这位被百姓称赞至今的大昭明君。
阔别三年,宁知澈其实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那双眼瞧上去凌厉了几分,多了些帝王的威严端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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