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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栩没想到自己还能等来一位老熟人。
“赵院使,你怎么来了?”
凤栩很熟稔地伸出手去,露出自己被火灼伤的手腕。
赵淮生也习以为常,只是在他脖子上露出的咬痕和青紫多瞄了两眼,才轻叹口气说:“是那位…新主,派人到太医院传话来明心殿,臣想着来瞧一瞧陛……唉。”
陛下两个字跟烫嘴似的,赵淮生拿这俩字称呼谁都不好。
凤栩倒是无所谓,轻笑道:“难得您老人家还惦记我,过来看一眼我还活没活着。
你也别叫他新主了,筹备登基大典还需要时间,可我是阶下囚,他才是天子。”
赵淮生花白的胡子颤了颤,又一声叹。
凤栩脖子上的痕迹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主儿从小顽皮,长大了更闹人,和殷无峥那点事整个朝安城没有不知道的。
“活着就好。”
赵淮生又取出一个小白瓷瓶,含糊道:“这药你自己用…男子,总不似女子…”
凤栩便明白这是什么了,他接下瓷瓶轻轻笑了笑,丝毫不像个被人家从龙椅上赶下去的废帝,“谢了,赵院使。”
赵淮生见他这幅样子,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眶有些红。
他家三代从医,皆是御医,凤栩这小殿下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顽劣,本性却不坏,赵淮生也看得出凤栩是真的不在乎皇位,这两年来,他吃得苦太多了。
“哎,赵院使,这是做什么?”
凤栩愣了须臾,又笑说:“这不是好事么,我本来也不是做皇帝的料,让别人来做没什么不好……人总是要死的,早晚都一样,你也见过不少生死大事了,这点事还看不破啊?”
赵淮生被他气得笑了,但也就那么一下,又愁眉苦脸起来,“你明知我说的是什么,你那个药……”
“赵院使,都没意义了。”
凤栩轻声打断他。
赵淮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愕然道:“你们不是,不是都…他怎么能…”
赵淮生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帝王无情,何况殷无峥杀父弑手足的事也做得出来,即便他和凤栩发生了什么,又怎么会留下一个前朝的皇帝?
凤栩轻轻地说:“父皇和哥哥痴情,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痴心人。
事到如今,我别无所求,可不看着那些人去死,我又实在难以瞑目。”
凤氏的男人的确痴情,他父皇一生不曾纳妾封妃,唯有母后一个妻子,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给她世间女子最难求得的钟情,兄长也是如此,宫变那日,凤栩走过宫门,看见哥哥手中还攥着一支珠花。
那是他亲手做的,说成亲已快两年,要送给他的妻子。
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自从殷无峥打进了朝安,凤栩反倒活得比以前更轻松,毕竟他现在只要等着宋承观和陈文琅的死讯就够了。
殷无峥将国号定为霄,改年号为天玺,以苍穹九霄为号,何其狂妄。
登基大典那天,凤栩见到了许久没踏足明心殿的殷无峥,他穿着玄色龙袍,头戴冕旒,满身的酒气,像是刚从席面上回来,凤栩本来都准备睡下了,刚起身,便被殷无峥摁了回去压在榻上吻。
殷无峥就是个狗性子,吻也凶得像啃咬,趁他去吻脖子的时候,凤栩抿了抿沾血的唇,艰难道:“你下次来……能不能,派人提前说一声…?”
他现在是清醒的,殷无峥这幅恨不得把他拆了的架势,他也是会疼的。
殷无峥的动作顿了顿,他发现这会儿的凤栩很正常,有些像从前的那个靖王。
而那晚……
那晚凤栩疯得厉害,总之处处不对劲。
殷无峥撑起身,居高临下地瞧着凤栩,忽地捏起他的下颌,指腹缓缓蹭过那被血沁得艳红的唇。
他问:“为何?”
凤栩衣领半敞,露出因那晚尚未完全褪去的吻痕,他苍白得像瓷,也清瘦得厉害。
“让我晓得您夜里要来。”
凤栩无谓地笑了笑,“好沐浴更衣,再给陛下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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