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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吉安府城,如同墓地一般安静,城墙上见不到一丝光亮,在乌云遮月的夜晚,只能模模糊糊窥见一长条轮廓。
城外的“义军”
大营则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模样,营寨杂乱不堪、蜿蜿蜒蜒,围绕着吉安府城修了一圈,随风摇曳的营火将半幅天空照得透亮。
两千多各地反正的绿营兵、四千多罗霄山脉中大大小小山寨的山贼、鄱阳湖的水匪、各地前明官绅的团练和豢养的土匪,还有无数被裹挟而来的百姓,四万余人,也用不着像吉安城内的守军一般隐藏实力。
城池和大营的中间,是一片弥漫着硝烟的漆黑地段,有些地方还残留着余火,照耀出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偶尔还会有一两声惨叫和求救声响起,但在这片黑暗之中活动的兵卒,基本都是去摸尸偷战利品的,没人在乎那些将死的累赘。
老山西立在一座望楼上,皱眉抱肩扫视着漆黑的空地和远处的模模糊糊的城池,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老山西身子松了松,头也没回的问道:“小侯爷,回来了?”
“听闻老寨主在这望楼上呆了好一阵子了,连晚饭都没用……”
刘明承捧着一件披风,披在老山西身上:“望楼上风大,老寨主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得注意一些身体。”
“子孙不成器,只能拖着这身子帮他们多谋划谋划了……”
老山西叹了口气,将披风系好:“而且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吉安的守军抵抗的很激烈,但俺总觉得他们留着力,隐隐觉得不安。”
“老寨主战场征伐几十年,是谨慎惯了……”
刘明承安抚道:“吉安守军还留力做甚?难道还想反扑不成?可若无一支兵马在外响应,光靠城内那些民壮弓手,怎么能打破咱们四万人马?”
“而周围的清军……要么反正投奔咱们了,要么就被抽调去了南昌、湖北等紧要之地,这吉安府左近,哪里还能调出兵马来?”
“理是这个理……只是心中忐忑不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山西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算了,这些事有那些绿营的头头脑脑去操心,永新和石含山怎么样了?”
“好得很,老和尚把那永新管得井井有条的,郁寨主也用心,永新的钱粮这两天应该就能全数押回石含山……”
刘明承顿了顿,问道:“那些给咱们供粮输银的官绅……怎么处置?”
“刮地皮就要刮干净,他们惧怕咱们的刀枪给咱们供粮输银,日后也会惧怕满清的刀枪给他们供粮输银,与其便宜了满清,不如给咱们使用!”
老山西冷笑几声:“那些绿营吃了满清的粮,如今反正,真是为了什么忠义、什么汉家天下?还不都是因为清廷积欠饷银、活不下去的缘故?谁家有钱粮,他们就会跟着谁走!”
“咱们如今还得在那些绿营头头前俯低做小,日后退入石含山,咱们手里握着钱粮,可就说不准是谁做主了!”
刘明承默然一阵,问道:“老寨主,这吉安之战……您就这么不看好?”
“俺在崇祯三年就投了曹操大王,崇祯十六年跟的李闯王,流寇是个什么模样,俺一清二楚,流寇有没有前途,俺也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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