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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春竹笑吟吟,在围裙上擦把手,“家里没有,我给你去借一把,姑伯不和你客气,今天定要吃上你的手艺。”
村澳中邻里相熟,借把菜还不容易,钟春竹出去转一圈,回来手里就多了一把菜豆。
苏乙听闻钟洺要做菜,说自己不妨也做一道,“我虽没个拿手菜,治个家常菜还使得。”
钟春竹不答应,“没有让你们俩挨个做的道,这要是在你们家船上,我自是脸皮厚好意思,但来了鱼山澳,阿洺是我侄子,非要做就做了,你是嫁进我们钟家的夫郎,哪能让你干活。”
又道:“你替我看好阿泽,我已经谢天谢地了,这小子闹人得很。”
苏乙盘腿坐在舱内席子上,将齐泽圈在怀中,钟涵也在旁边,看他翻来覆去玩一个大海螺。
他闻言莞尔道:“我看他倒是性子好,不怕生,说来我和他没见几回,以为我抱他要哭,却也没有。”
钟春竹道:“他这性子估计是随了我,从小就是个傻大胆,且他这是一偏头能看见我,所以不哭,你要是抱他走,估计也要闹。”
钟洺拿了个盆子对着择菜豆,听见姑伯和自家夫郎你一言我一语,抬头看去,见齐泽的小手向上伸,看起来是想抓苏乙的头发,苏乙笑着给他轻轻按下去。
过一会儿,又用指肚揉了揉齐泽的小脸蛋。
钟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恍惚了一下子。
往日看苏乙带小仔,他没什么多深的感触,现今换成更小的齐泽,反而令他不由设想,以后自己和苏乙有了孩子会如何。
五姑伯两个孩子,哥儿更像姑父齐勇,这个小儿子却是更随他们钟家人,不知以后自家的孩子会像自己多些,还是像苏乙多些。
要是生个小子,或许能随了他家阿乙的大眼睛。
“想什么美事呢,择个豆子还在这傻乐。”
钟春竹旋过身来煮腊鸡,回头看钟洺对着手里的菜豆唇角直往上勾,忍不住打趣。
钟洺哪里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打个哈哈混过去,却仍时不时地往船舱里看一眼。
期间有一次与苏乙撞上视线,小哥儿或许觉得他有事寻自己,目光流露出探询之意。
钟洺却只是冲他单眨了眨一边的眼,惹得小哥儿愈发怔愣。
钟涵日日长大,逐渐能晓些事,而今在旁偷看哥嫂的“眉眼官司”
,小大人一样地叹口气,觉得他大哥坏坏的,总是像逗自己一样逗嫂嫂。
齐勇跟着族里的船出去打紫菜,回来时听说住家船上来了客。
“好似是你夫郎娘家亲戚,一对小两口,还带了个半大娃娃。”
“我晓得了,那是我舅哥家的侄子和侄夫郎。”
他跟船去卸了紫菜后,方才匆匆回到家里船上,着急忙慌道:“对不住,回来晚了,一出海就没个时辰。”
“都是自家人,姑父客气什么,我可没把自己当外人,姑父也别把我们当外人才是。”
钟洺接茬,笑容满面,语气轻松。
“好,来了这就当是自己家。”
齐勇笑着喝了碗水,问家里煮饭的柴够不够了,“不够的话我再去石头屋里抱些过来。”
“够用。”
钟春竹看一眼灶里的火,先把钟洺推走,让他最后再来炒虾酱,换齐勇过来帮着做饭。
“阿洺他们拎了鸡蛋来,一会儿用紫菜滚个蛋花汤喝。”
齐勇得知钟洺他们上船带了好些东西,也说下次别再这般,另外接着道:“我们鱼山澳附近几个小岛的紫菜最是好,你们走时带一些去,现在这批是头水紫菜,口感最嫩,再过一阵就吃不上了。”
紫菜之所以说“打”
而不是“捞”
,是因为紫菜多成片密集生在海岛的石头上,需用特制的刷子从石头上刷下来,这样做不会损了紫菜的根。
过十天再去,紫菜重新长出来,这就是二水紫菜,再往后还有三水、四水。
一年里打紫菜的时候,多是秋末起,能一直忙到冬日里。
鱼山澳的紫菜确是有名,南下的走商要收干紫菜,多是直接往鱼山澳来,给的价钱也最高,所以鱼山澳的水上人习惯这个时节打紫菜,晒成紫菜饼后存放,和白水澳的人大量捕蛰是一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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