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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不是什么温良恭俭的人。
他自大且霸道,有的时候又十分任性,打定主意要去做些什么事的时候,就算整个御史台的人都是老牛成的精,也没法把他拉回来。
可今日本就只是他的无心之言,惹了爱妃惊惧哭诉,皇帝只顾着哄美人,哪里还有心去发散他的牛脾气:“怎么就会这么想,可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
“没什么人说什么。”
谢珝真靠在皇帝的胸膛,没好气地道,“除了陛下,谁还会这般吓唬妾身?”
听她似乎脾气慢慢下去了,皇帝也不禁松了口气,他当真是爱这女子闹脾气的模样,可又不愿意瞧见她落泪,只听谢珝真声音还是闷闷的,她说:“妾不过是害怕僭越”
“皇后素来宽仁,哪里会计较这个?”
皇帝大掌一挥满不在乎。
皇后嫁给了他,便不再是东乡王府的女儿,而是皇室的宗妇,是陆家人,同理,嫔妃无论等级高低,入了皇家内宫,便不再单纯是某家的女儿,在皇帝看来,他的女人自然是要和他站在同一边,服从他的心思的,即使因他偏爱某人心中嫉妒吃醋,闹些小矛盾也无妨。
但若是上纲上线地挑动家人搞事情,那可就太不懂事了,值得来个全家连坐。
他愿意爱屋及乌地敬重宠妃的长辈,那诸位后妃吃点小醋是可以的,但如果因自己几句话就闹得沸沸扬扬,流言漫天真当他天子剑不斩人么?皇帝很清楚谢珝真在忧心什么,在害怕什么,但这些在他看来,统统只是小事而已,甚至及不上她方才掉的眼泪。
“放心,朕既然宠爱了你,便会叫你事事顺遂,不会委屈了你的。”
谢珝真低下头,把脸埋进皇帝胸口。
事事顺遂,谈何容易?她摸着小腹,心里开始埋怨时间过得太慢,要是女儿早点生出来,快快长大快快登基,那自己倒是可以奢望一把事事顺遂了。
中秋宫宴皇帝是要和皇后一起到场的,因此他也没留多久,只吩咐李宗叫底下人对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管好嘴巴,又赏了谢母些财物,便离开了。
皇帝带着御前宫人们离开之后,谢珝真立马收起脆弱的模样,急急走到隔间:“娘还好吗?”
谢母精神稍微有些萎靡:“娘还好,乖女如何,我在这儿听着真是心惊胆战,若是”
她看着女儿的脸,把心口涌起的酸楚吞下,“若是能领你回家就好了,咱也不贪图多大的富贵,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
她也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这么想:“为娘也帮不上乖女什么忙,这回进宫来,带了当年我怀你时,夫人给的方子无论如何,保重自己,保重孩子。”
旁人只知谢才人得宠,进宫几月来,怼高位,乱发癫,偏皇帝宠着,赏赐源源不断,还怀了皇嗣,升了位份,何等的煊赫荣光?只有谢母看清了谢珝真与皇帝的不对等,担心女儿过得不好,心里不痛快,更担心她将来该怎么过活,恨不能让女儿一辈子留在自己羽翼底下照顾着。
母女对视着,一些话没必要直白地说出口来,她们都不相信男人是靠得住的,女人能握在手里的,其实只有孩子而已。
有的时候可能连孩子都握不住。
她既然已经入宫,便要去主动争夺,争的并不只单纯是皇帝的宠爱,而是跟随皇帝宠爱一并来到的地位、权柄、财富。
她就想要这些。
非常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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